周蓝说着,便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将城门推开。
但是他的手刚刚触碰到了城门,立刻就弹了回来,伴随着的,是大喊了一声:“什么东西。”
周蓝这一反应,使得我和陈默瞬间就警惕起来了。
“怎么了?”陈默一个快步走了上去,抓住周蓝的手就凑了过去端详起来。
周蓝已经像是疼得不行的样子了,他的五官扭曲在一块,另外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刚刚去推城门的那只手的手腕,嘴里发出“嘶嘶嘶”的声响。
那是痛得不行才会发出的声音。
“哥,怎么回事,”我也冲了上去。
这个时候,陈默已经将疝气灯的光束对准周蓝的掌心,眉头皱得比周蓝还厉害。
我也凑上去看了一眼,但仅仅是看了一眼,瞬间就觉得胃里头在翻滚。
周蓝的掌心里,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正在蠕动的白色的虫子。
那些虫子的头已经钻入了他手掌的肉里,只留下个身子在外面大幅度地蠕动着。
“陈默,这,这,这阴魂不散的铁线虫,神农架里头也有。”我觉得自己的舌头已经开始有点捋不直了。
陈默没有开口,而是紧紧地抓住周蓝的那只手,脸色很是难看。
周蓝还在边上痛苦地厮叫着,他额头上、脖子上,甚至是两边的脸颊上面,青筋都爆出来了,脸上的颜色由暗红转为惨白。
“陈默,怎么办,周蓝会不会也变成虫人啊?”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像已经有点带着哭腔了。
刚刚才失去了奶奶,我是真的真的不想再失去了自己的胞兄。
“周蓝手上沾着的那些,不是铁线虫,而是勾陈。”陈默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像是突然间顿悟了那般。
“勾陈,什么是勾陈啊?”我不解地问道。
“古代星宿名,源于古代中国人对星辰的自然崇拜,是古代中国神话和天文学结合的产物。勾陈为上古六神中的腾蛇同属土。”陈默说着,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的样子,随后又说道:“中国古代出现的所有勾陈的形象,都是瓷器,所以我们一直都觉得勾陈是一种虚构出来的生物,没想到今天在这神农架的古城里,却见到了活的。”
“陈默,那你知不知道该如何祛除这些勾陈呢?它们有没有毒性,周蓝会不会怎样?”我看着陈默连环地发问。
“陈默,”周蓝突然开口说话,把我们俩都给吓了一跳。
“哥,我在呢,你再忍一会,我和陈默会想出办法来的。”我抱住周蓝的肩膀说道。
“陈默,小沧,取出小刀消毒,然后把我掌心的这块肉给剜出来。”周蓝已经被那些乳白色的勾陈折磨得有气无力了。
“哥,”我几乎要哭出声音来了。
“小沧,别哭,不就是剜块肉吗?跟命比起来,小事一桩。”周蓝在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硬挤出一丝微笑。
“周蓝,你忍住。”我们说话的这会儿,陈默已经用酒精把短军刀擦拭干净了。
“来吧,陈默,这种事,咱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上一次是我替你疗伤,这一次是你给我剜肉,扯平了啊。”周蓝真的是一个性格超好的男孩子,这个时候还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要是换做我自己的话,早已经哭唧唧了。
“是啊,我们这对难兄难弟。”
陈默说道,趁着周蓝注意力没在手上,快速地一刀下去。
瞬间,地面上就出现了一坨血肉模糊,还在蠕动的东西。
“嗯啊……”周蓝撕心裂肺地喊着,两个眼珠子瞪得像是快要掉下来的样子。
“哥,”我一时情急,生怕周蓝会咬伤自己的舌头,条件反射地就把自己的手伸进了周蓝的嘴巴里。
所以这一刻,整个山洞门前弥漫着我和周蓝兄弟俩的鬼嚎声。
神农架(十八)
周蓝应该是个从小就什么苦都吃过的人,这样没有打任何麻醉的情况下被陈默硬生生地在掌心剜了一块肉出来,就仅仅是这么喊了两声,而后就一直憋着。
十指连心,那应该是一种钻心的痛吧,只见他浑身一直在颤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住地滑下来,喉咙里头不住发出低低的嗯嗯呀呀的呻吟声。
倒是我,将手伸入周蓝口里的时候特别勇敢,这会儿,我的呻吟声却比周蓝更加大。
“啊,陈默,你轻一点,我哥刚刚可是对着我的手往死里咬,你看牙痕这么深。”
陈默给周蓝包扎完了之后,就开始替我清理手上的血迹。
酒精在我掌心周蓝的牙痕里翻滚,我疼得几近满地打滚。
陈默给周蓝包扎的时候一脸轻松,等到给我上完药之后,已经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这个过程,我一直在喊,但是周蓝却没有过来安慰我,而是一个人默默地站在那两扇城门面前,时不时还会抬起手来不知道在比划着什么。
我和陈默走到他身边,也跟着盯着门页看。
可是我感受到的,除了这城门太过高大,看着看着,似乎把我的巨物恐惧症都给勾出来之外,并没有看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城门是整块的石头雕刻而成的,真不知道在没有任何机械技术可以借力的情况下,是如何能够做到将这么大的两扇门给运到这高山里面的洞穴中。
或者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这两扇门页的石头,原本就是属于这座大山的,能工巧匠们直接在山体里头雕刻出来的。
“陈默,我觉得如果要打开这扇门的话,可能与门页顶上的那些优昙婆罗花有关,而且,刚刚沾在我手心的那些勾陈,可能也与优昙婆罗花有关。”周蓝突然回过头来,对着身后的陈默说道。
“按照佛教的文化来看的话,优昙婆罗花是与未来佛有关的,这能不能给我们什么启示呢?”陈默说道。
“小沧,你试着能不能感受到这城门上有没有我们肉眼看不到的东西?”周蓝的手悬空地放在城门的前方,好像是在感受着什么的样子。
“哥。”
就在周蓝的手中的疝气灯在门页前面晃动的那几下子,有一道彩色的光芒突然间从门页上反射过来。
我的这一喊,使得陈默和周蓝两个人同时都朝着我这边看。
“怎么了?”是周蓝在发问。
“这城门不单单是石头做成的,里面应该还有类似于玻璃之类的东西,刚刚你的疝气灯晃过的时候,门页会反射出彩色的光芒,你们有看到吗?”我有点激动地说道,虽然不知道这个发现对于打开这扇门有没有什么实际的帮助。
“彩色的光芒,”周蓝重复了一遍,然后对着陈默说道:“陈默,我手还在疼着呢,这心里头有一半的心思在忍着痛呢,所以没有看到,你呢,你有没有感受到?”
“没有,”陈默干脆利落地说道。
周蓝扫视了一圈我俩,然后出其不意般地将疝气灯的光线调到了最大,随即迅速地在门页上面环扫了一遍。
“哥,哥,你慢一点。”
我又有新的发现,急忙喊住周蓝。
“慢一点,什么意思?”周蓝一头雾水的表情。
“你的疝气灯就停留在这个位置,我让你移动的时候,你再动。”我的眼睛盯着城门,脚下条件反射地朝着门页靠近。
“这是黄色的,哥,顺时针移动,”我全神贯注地盯着城门,嘴巴只是配合着大脑在一张一合。
“这里是绿色的。”
“哥,顺时针移动三十度。”
“这是蓝色的。”
…
…
“哥,陈默,我大概知道这里头所隐藏的奥妙了,可能很快我们就能进城了。”
我说着,将自己背包里的那把短军刀取出来,继而将周蓝手中那盏疝气灯给夺了过来,随后自己将疝气灯的光照射在门页上。
疝气灯的光芒在城门的门页上缓慢地挪动着,门页上面反射出来的光芒的颜色也在不停地变幻。
终于,绿色出现了。
我手中的短军刀对准那个反射出绿色光芒的点用力地插了进去。
“陈默,再给我一把短军刀。”
我口里喊着陈默,但是眼光却没有从城门上移开。
疝气灯的光束还在城门上游走,只不过是从左边的门页挪动到右边的门页上。
在门页上面来回试探了很久,终于,那个我一直在寻找的黄色光源点也出现了。
跟刚刚的操作相同,我没有任何犹豫,将手中的短军刀准确无误地插入了那个黄色的光源点。
瞬间,整个山洞猛地一震。
伴随着“嗯呀”的一声,城门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在打开。
“小沧,可以啊,居然将城门给打开了。你这是什么原理啊,我和陈默这看得云里雾里的。”周蓝一边对着我说道,一边嘴里还忍不住发出“咝咝”声,应该是手心的那个伤口又在作祟了。
“是啊,周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陈默也开口问道。
我看了一眼还在缓慢打开的城门,也不知道这扇门的背后,在等待我们的到底是什么。
“我只是尝试一下,没想到瞎猫居然碰到了死耗子。”我往前走了一点,然后指着左边的那扇门说道:“你们看,这扇门上有伤人的勾陈,而勾陈在古代是代表着腾蛇的,腾蛇是属土,所以我将短军刀插在出现黄色光源的地方,而另外的这扇门,门页上面有优昙婆罗花,所以我就将短军刀插在了绿色的光源上。”
“小沧,真有你的呀,脑袋瓜子居然这么好用。”周蓝一下子就对我赞不绝口。
“哥,你别捧杀我哈,我原本就是想搏一把,没想到居然真的猜对了。”我对着周蓝笑着说道。
“小沧,所以你现在没觉得人哪里不舒服吧,别跟刚刚在内流河中走出来之后那样,等一会就不省人事啊。”周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的样子,疾步地朝着我这里走过来,顺势就握住我的手,然后才记得自己的手心还带着伤,瞬间大叫了一声“哎呦”。
“哥,应该没事吧,至少目前我没有觉得人哪里不舒服。”我回答道。
“门开了,我们进城再说吧。”陈默看着我们兄弟俩,嘴角微微地上扬。
真是极难见到这小子笑啊。
“走吧。”
陈默和周蓝说完之后,就各自蹲在地上收拾着从背包中翻腾出来的东西。
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了城门里面好像有一阵阵“嘶嘶嘶”的声响传来,不由得挪着步子往前走。
可是,我的脚刚刚踏入了城门,一条暗红色的舌头就从我的前面狂飙而来,一下子就将我给卷入其中。
“小沧。”
粘稠腥臭的液体瞬间将我给包围住了,我听到了周蓝在我的身后高声呼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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