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耀明白,负责五千人吃喝是很大的负担,看这几日的流水,她突然就明白太子为什么会铤而走险去碰左州赈灾款了。
当然是因为太子蠢。
钱不够就去挣,拿百姓的救命钱,他不死谁死!
挣钱不容易,可沈玉耀有人有钱有身份,最主要的是,她脑子里有想法,挣钱还不是轻轻松松?
沈玉耀挣钱第一步,去弄个琉璃作坊。
对对对,就是那个穿越者必备科技,烧玻璃当琉璃,走奢侈品路线,卖高价!
最主要的是,她建窑炉烧玻璃,可以再建点儿别的。
光有兵没有兵器,这可真是让人没有安全感。
太子的遗产里,不知道有没有铁矿,沈玉耀又跟于三说:“你有空去摸一摸太子留下的东西,看看有没有煤与铁。”
原本沈玉耀不想这么早开始搞基建的。
后来她发现,老祖宗留下的话是真的有大智慧。
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这句话简直就是太对了,她不要太着急冒头,苟一苟才能吃个大的。
沈玉耀还问了于有没有查到今夜石炳生和江朱韬找皇帝有什么事,于说还未曾查明,因为一直到现在,皇帝与两位大臣,都还在密谈。
她无法接近。
沈玉耀知道了,如果事情很严重,明天早朝一定会讲,如果事情不太严重,她没必要非知道不可。
于受的伤不是很重,换完药后,当夜就离开了皇宫。
暗卫有特殊的手段,可以完全无视黑夜的宫禁。
送走于,沈玉耀洗漱一番便躺下了,因为第二天早上,她得早起!
第二日清晨,太阳还未曾升起,或许应该说是晚上,沈玉耀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迷迷糊糊的坐直,任由竹香拿用凉水浸透的帕子,往她脸上糊。
这一下可真是神清气爽,沈玉耀立马就不困了。
抬头看看点燃的宫灯,沈玉耀有点儿怀疑她以后会不会不长个了,青少年在发育阶段的休息真的很重要啊!
但是她还不是皇上,她说了不算,皇上能起这么早,她也得起这么早。
穿上衣服,又洗漱一番,沈玉耀彻底清醒了,这个时间已经和她往日醒来的时间差不多了。
大概就是提前了半个小时起床,没关系,她可以!
等沈玉耀出门的时候,曲贵妃已经起了。
见到沈玉耀,曲贵妃一脸奇怪,上一次沈玉耀早起还是在上一次,反正没事儿的话,她这个时间是不可能见到女儿的。
“你这打扮,是要去跑马?天还未全亮呢,坐下吃点儿东西再去。”
“母妃,女儿是要去上朝呀,父皇没同您说吗?”
沈玉耀才不会坐下吃饭喝水,早朝那么长时间,随便拿点点心垫一垫便是,要是到时候想要出恭,多少有些尴尬。
“上朝?”曲贵妃一愣,筷子加起来的小包子都掉回盘子里了。
她完全没有管小包子,放下筷子就走到沈玉耀跟前,上下打量今日的女儿,然后她又伸手摸了下女儿的头。
“没发热啊,怎么便说起胡话来了,这世上哪儿有公主上朝的事儿啊,你可别乱来,朝会不是你胡闹的地方,若是被你父皇责骂,无人会护着你。”
曲贵妃还是不相信,她女儿怎么突然就能上朝了。
她是不是还做梦呢?
沈玉耀无奈的伸手将曲贵妃的手拿下来,“母妃,女儿会拿此事胡闹吗?时辰不早,女儿要尽快过去了,放心,女儿不会被父皇打回来的。”
沈玉耀还有心情跟曲贵妃开玩笑,曲贵妃听的一脸懵,眼神复杂的看着女儿一路走远。
飞红走到曲贵妃身边,小声问:“娘娘,是否继续用膳,饭菜要凉了,不如奴婢为您去热一热?”
“飞红啊……”曲贵妃神情恍惚的开口。
“是,娘娘,飞红在呢。”
“本宫好似没睡醒,扶本宫回寝宫,再躺会儿吧。”
“娘娘,您约了贤妃、德妃和淑妃位娘娘,共商太后回宫之事,此刻回去躺下,怕是赶不及了。”
飞红的话让曲贵妃确定自己真的没有做梦。
没做梦她怎么会碰上这么离谱的事情!
“飞红,你快去找个腿脚利索的太监,跟上玉阳公主,若是她惹怒了她父皇,务必马上回来告知本宫,快去!”
曲贵妃心中知道沈玉耀不会随意胡闹,但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公主真的可以上朝。
她做好最坏的打算,等待皇帝怪罪。
而她一直等到天大亮,其余位高位嫔妃都到永康殿了,依旧没有看见那小太监回来告诉她,玉阳公主被皇帝从朝会上撵回来的消息。
所以玉阳她真的上朝了?
曲贵妃若有所思,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而另一头的朝会上,也没有曲贵妃想象的那么风平浪静,自然,同样没有滔天巨浪。
几位年纪稍大些的皇子今日开始随陛下上朝,聆听政务,此事大多数大臣都已经得到了通知。
至于个皇子变成四道身影这事儿,大臣中有人没仔细看,完全没察觉有什么问题,有的人则是看到了,没直接发难。
朝会上有的是国家大事要去商议,不如先说完大事,再讨论公主应不应该在此的小事。
沈玉耀上朝的事情,反应最大的不是朝臣,而是站在她身边的位皇子。
二皇子端王见到她,只是惊讶的睁大眼睛,随后冲她友好的笑了笑,继续低下头去,老实站着,绝不冒头。
沈清瑾见到沈玉耀,则是黑了脸,想斥责两句,又碍于环境,最后什么都没说,看模样,像是等着下朝之后念叨她。
唯有那四皇子沈泽玙,一脸稀奇的看着沈玉耀。
甚至在沈玉耀站定后,还小声问沈玉耀,“玉阳,你怎么会来这儿上朝啊?也是父皇逼你过来的吗?”
他说话时,配上表情,就差没直接说,父皇真的好凶残,不放过他这个儿子,还不放过沈玉耀这个女儿。
沈玉耀微微摇头,意思是让沈泽玙别说话了,等下了朝再聊。
结果沈泽玙好不容易看见个自己比较熟的亲人,恨不得将一肚子苦水都吐给她,哪儿会轻易闭嘴啊,接下来就直接给沈玉耀来了一大段吐槽。
“玉阳我跟你说,这朝会开始的时辰实在是太早了,除了过年那天,哥哥就没这么早起来过,我本来还想喝口水吃点东西,结果母妃说等下了朝回去吃,硬是一口都没给我,我现在又饿又困又渴。昨日余柳来告知我要上朝的时候,我还觉得今日不用去国子监看夫子那张臭脸,简直太好了,谁知道竟还不如去国子监上课呢。”
他说话的时候,一开始还压着点儿声音,后来越说越激动,说话的声音就有些大了。
甚至盖过了秦国相的声音。
周遭的官员目光都隐隐往这边投来,连皇帝的目光都有些偏移了。
沈玉耀看着沈泽玙,只想说这孩子是真的不想争皇位啊。
沈玉耀一心二用,一边听沈泽玙跟她吐槽,一边听着朝堂上发生的事。
其实两边都一样无聊。
朝堂上的事,说白了就是地方官员不尊中央管制,给新上任的户部尚书添堵,新上来的户部尚书人比较实诚,干脆就剑指地方保护伞,上来就挑战大魔王。
注定没有任何结果。
事情的起因是杨成业的免职。
已经年底了,为了能稳妥的完成今年的税款统计,朝廷只能从户部内部提拔官员,接替户部尚书一职。
新上来的户部尚书,乃是原本的户部侍郎蔡有志,蔡有志出身寒门,直臣一个,其实不是户部尚书的首要人选。
偏偏他是户部中最干实事的人,只有他有能力接过杨成业留下的烂摊子。
可这个直臣上来,就出大问题了,原本杨成业手里没有爆出任何问题的户部账本,到蔡有志手中,就接连爆出两个地方账本有问题。
一个是杨氏宗族所在的合川,另一个就是秦氏宗族所在之地雨泽。
合川的老靠山已经没了,自然马上补足粮税,不敢说一个字,恨不得朝廷不要再盯着他们了。
但是雨泽却不同,秦国相历经左州之事依旧不倒,让底下的官员对秦国相的稳固地位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所以户部去催税,雨泽完全没有上缴的意思。
甚至还跟户部哭穷,说雨泽毗邻左州,去年左州大水,接收了过多的灾民,分出去无数良田荒地,为了救济百姓,借出不少良种,今年又有旱灾,不说颗粒无收,也没多少剩余,根本交不了税。
如果是原本的杨成业,看在秦国相的面子上,可能会以当地有灾情为由,免去两年税款。
但是现在户部尚书是蔡有志,蔡有志直接派人去当地查看,确定当地粮食大丰收,粮仓里的粮食多的都要漫出来了!
如果今年给省了,那一部分粮税,指不定进了谁的口袋!
蔡有志一生气,直接在早朝上弹劾了秦国相,认为他是纵容自己族地的官员,欺上瞒下,贪污税款,乃是国之蠹虫!
“陛下,臣属实冤枉啊!蔡尚书完全就是一派胡言,左州去年大水,雨泽有无数流民涌入,若不是雨泽在前收下流民,安置百姓,或许那百姓就要走入京州来,扰天子安宁了。雨泽粮仓中的粮食,那不是收上来的,是从外地买入,给百姓度过难关的赈灾粮!”
秦国相说的非常感人,如果没有沈泽玙那滔滔不绝的吐槽,可能不明真相的朝臣都能听哭。
但是现在加上沈泽玙那充满真情实感的吐槽,一下子就显得秦国相的情绪不够到位,有点儿假了。
皇帝气的嘴角微抽,他第一后悔的是生下太子这样的蠢货,第二后悔就是生下四皇子这样胸无大志的草包!
不过真相如何,还需再查,朝堂上双方各执一言,均不可信。
“朕知晓了,派巡查去往雨泽,查明真相。若真有灾,朝廷自然不会逼迫,若无灾,乃是欺上瞒下之举,那就依法查办。”
巡查的人选会下朝后探讨,朝会上此事就算了结了。
“诸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奏?”
“陛下,臣有本奏!”
御史大夫之列,出来一人。
那人的目光看向皇子所在的地方,沈玉耀以为他是要说自己的事,谁知道对方开口先来一句,“陛下,请恕老臣直言,朝会乃是何等重要之地,岂能容人在此玩闹!”
这是奔着沈泽玙去了?
沈玉耀笑了,没想到她这个四哥,有点儿吸引仇恨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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