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耀只想说这个世界是真的容不下至诚至善之人,石晓晓就是知道石采文在意什么,才会利用这个弱点,说服石采文替她保守秘密。
自从敬王身死之后,沈玉耀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关于柳暗花的消息了,没想到在京城里还有这么一条被她忽略了的情报。
主要是因为石晓晓从左州过来后,基本上没有动过手,每一次动手都是借刀杀人,总有一个人替她顶罪。
稍微出格一点的事情,就是在重阳宴上毒杀杨栋,最后还有敬王帮她扫干净尾巴。
这才能一路顺风顺水的走到现在。
“你既然已经想好要替石家保守这个秘密,何必来同我说呢?你应该知道,我绝对不会允许柳暗花的拥有者,活在京城。”
沈清瑾能留一条命,就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像敬王一样,暗中售卖柳暗花。
否则即便是有曲贵妃的面子在,沈玉耀依旧会下手。
就好像皇帝想留自己弟弟一命,沈玉耀也没有心慈手软一样。
“是因为石晓晓她又动用了柳暗花。”石采文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些羞愧,她本以为石晓晓经过上次一事已经吃到了教训,毕竟当初是她哭着求她,不要说出此事。
可没想到,石晓晓用那东西害过人,知道那东西有多可怕后,又想用它害人。
“她想用柳暗花对付刘莹儿?”
从石采文之前的话里,沈玉耀已经察觉到石晓晓对刘莹儿的敌意。
石采文缓缓摇头,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说道:“她想要用那个东西控制申王。”
对付一个女人有什么用?石晓晓深知男人的劣根性,她母亲在她父亲身上受到的教训已经够多了,色衰而爱驰,刘莹儿不过是沈清瑾一时的心动。
真的想要坐稳王妃之位,就应该让沈清瑾永远不能离开她。
沈玉耀闻言大吃一惊,石晓晓是有点儿胆大包天在身上的,对皇嗣下手,当年敬王不敢干的事情,她敢干啊。
“她已经动手了?”
石采文连忙摇头,“只是有了这个想法,被我叫住了,敬王死后京城就找不到柳暗花了,她只有手上几瓣,都在我手里。”
石采文深知劝得了一时劝不了一世,既然石晓晓已经开了口,那她就是起了大逆不道的心思。
有这份心思在,即便没有柳暗花,石晓晓也会找到别的办法,控制住沈清瑾。
石采文就是担心石晓晓什么时候给石家惹祸,她才会那么担惊受怕,甚至晚上都睡不着。
石采文也不是什么任人□□的小猫咪,她是有心计手段,会动脑子的人,可这样的人依旧会被家族所拖累,被同族的帽子给压制住。
好在她知道寻求外援,自己搞不定,就趁此机会说给沈玉耀听。
“你也说了,她一时半会儿是拿不到柳暗花的,只要不是柳暗花这种致人上瘾的阴损之物,其余东西,申王没那么容易上当受骗,你不用着急。”
而且事情既然已经走了明面,沈玉耀就会帮石采文处理好,这事儿不会牵扯到石家,毕竟她还要用石采文干活儿呢。
石采文得了沈玉耀的承诺,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地,起身向沈玉耀行礼道谢,“多谢太女。”
“臣下既有烦忧,理应由君主解决,不必言谢,倒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太女尽管吩咐。”
今日既然是沈玉耀主动召石采文入宫,石采文就知道肯定是有事情。
其实这真的是赶巧了,若是沈玉耀今日不召石采文,石采文还真不一定会将秘密说出来。
不能怪石采文有所隐瞒,身为臣子,石采文肯定不愿意惹祸上身,这就和在职场中,一般小员工不会没事儿将听到的八卦,得知的消息,全都告诉高层领导一样。
当天,石采文从宫中领了差事,回到石府后就收拾行李,同父母说了一声,启程回左州江家老宅去了,临走之前还特意跑去江朱韬府上,同江朱韬说了下这件事。
江朱韬没有多想,只以为侄女是想见见外祖父外祖母了,还拨了几个手底下的护卫给石采文,护佑她在路上的安全。
现在大庄虽说已经平定了乱局,三十年稳固朝政,但底下还是有许多流寇,若是出门不多带点儿人,肯定会被那群要钱不要命的家伙给盯上。
石采文又不精武艺,出门在外十分危险。
石采文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非常理直气壮的收下了舅舅的人,并且还多要了几个,她也挺惜命的。
而且去左州的话,不知道能不能拐弯再去别处看看,比如在西北方的明州,去合川瞅一瞅。
自打杨可卿离开,京城真是无趣多了。
沈玉耀将左州的事情派下后,便起身去找皇帝,商议新港的事情,造船厂进度堪忧,她必须去看看是什么问题。
虽然她不是专业的,但她可以解决除了技术之外的任何问题。
这也是目前绊住她的事情之一,比起西北的棉花与高产水稻等等,沈玉耀更馋海外的土豆红薯玉米,出船是她目前最急迫的事情。
倒是皇帝,对沈玉耀的焦急有些疑惑。“前朝什么底子都没有留下,咱们想要建造船只,那只能从最简单的一块木板开始摸索,即便是沿海有能出海的船,有会造船的工匠,那也得慢慢来啊。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皇帝对造船厂的速度还挺满意的,之前他听工部侍郎来报,说已经造出了一个框架了,只要框架定好,其余地方肯定很快就能补全。
航海啊,皇帝其实也有点儿激动,他这一生中,还没有接触过如此未知的事情。
别看当初他被沈玉耀的大饼给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实际上他心里明白,饼是画出来的,能不能真的出现,什么时候能吃到肚子里,那都是未知。
探索如此未知之事,必须有一定的耐心。
沈玉耀缺乏耐心,她急切的想要派人出海,因为她知道海上风波不定,出海也需要特定的时间,况且第一次出海,还要探索路线,运气不好人回不来,运气极好的情况下,一两年能初见成效。
这些年海上有海商前来大庄,路线早就已经摸透了,若是顺着那条已知的路去跑,应该没什么困难。
但已知商路是用来赚钱的,沈玉耀需要的是能找到新良种的航线!
寻找航线那就更玄学了,不是谁都能一艘船,跑地球一圈还活着回去的。
“父皇,女儿急在新港落成,却迟迟无法投入使用,建造新港的时候,国库紧张,那可是从冬州赈灾的钱里省下来的一笔,还要西北互市赚的那些钱,可都投进去了。若是迟迟没有回报,蔡尚书可能又要来找父皇了。”
当初沈玉耀在朝堂上提出的意见,有的被接纳,有的没有,最后执行的时候,还是看的皇帝意思。
皇帝完全就是将西北互市赚来的钱,都投到造船和船厂了,冬州赈灾的钱则是抄家得来的那一部分赃款。
赃款是坐吃山空,只出不进,总有用完的一天。
等没了,蔡有志肯定能做出来找皇帝哭穷这种事情!
皇帝承认,自己被威胁到了,他迟早有一天要换了蔡有志!
“好不容易打消你去左州的念头,现在又要跑去造船厂看,你可真是一时片刻都闲不下来。”皇帝想想自己,每天都在勤勤恳恳的处理政务,很久很久没有出去看一眼了。等沈玉耀成为皇帝,估计也会如此。
不如趁着沈玉耀还能出去,放她去转转,看看沈氏的江山。
“父皇是同意了?”沈玉耀感觉到皇帝已经松口了。
自从她当上太女后,皇帝对她是愈发的宽容,几乎她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有条件要上,没条件皇帝给她创造条件,也让她上!
沈玉耀可算知道太子是怎么变成那副模样的,没点儿定力,在皇帝这种纵容下,人真的很容易行差走错,认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皇帝点点头,“你还需去同皇后说一声。”
去年沈玉耀去新港那次,给皇帝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反正他再也不要被媳妇赶出房门了,偶尔来一次还行,他年纪大了,多来几次有点儿丢脸啊。
“是,父皇且忙着,女儿这就去同母后说。”
沈玉耀非常开心的放下帮皇帝处理的奏折,行礼后退下了,皇帝甚至来不及挽留她。
“这孩子,都是太女了还如此毛毛躁躁的。”
皇帝无奈的摇摇头,嘴上念叨着沈玉耀,实则一点儿都不怪罪沈玉耀的随便。
相反,他很享受沈玉耀对他的这种亲昵,如果沈玉耀从此变得战战兢兢,每天都在讨好他,他反倒会厌恶起来。
一旁伺候皇帝多年的余柳很清楚皇帝的这些小脾气,所以听到皇帝说的话后,他笑道:“太女无论心中想什么都直接与陛下说明,可见对陛下至诚至孝,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人才啊。”
“恩,玉阳确实是个好孩子,和她的兄长们完全不同!”皇帝看着沈玉耀,总是会不受控制的想到先太子,谥号余。
这个余字的谥号是皇帝亲自挑选的,谐音愚,是寓意太子蠢笨,但又不能让天下人看的太明白。
皇帝原本立沈玉耀为太女,顶了很多压力,宗族那边的压力,还有朝堂上的压力,但是每次看见沈玉耀,皇帝都觉得那些压力抗的挺值得。
大庄决不能交到那些蠢笨无能的人手中,古有家中独女立门户,承继父辈资产,那他让自己的女儿继承皇位又有什么不行?
天下是沈氏的,而他是沈氏唯一的皇帝,他的意志就是上天的意志,别人休想左右他!
也就是现在大庄刚刚立国没有多久,臣子还比较乖,天下大权揽在皇帝手中,而皇帝又比较强势,不然想顺顺利利的送沈玉耀上皇位,那难度绝对是地狱级别的大。
曲皇后正在与淑妃聊天,最近她们俩之间的共同话题突然多了一些,来源于她们都有一个叛逆不听话的女儿。
淑妃以前做梦都想不到,她那乖巧懂事,在皇宫里不争不抢犹如透明人一般的女儿,有一天竟然会让她如此头疼。
甚至还成为前朝后宫众人争先讨好的存在。
这全都有赖于那位太女,皇后嫡出公主,沈玉耀。
自从上次沈玉耀出宫只带一个沈珉玥,回来后直接被封为太女后,一切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太女若是登基,一定会在朝中安插她信任的人,沈珉玥现在就已经跟着沈玉耀做事了,等之后岂不是会一直辅佐沈玉耀?
那就和辅政王爷没有区别了,堪称与国相相等的位置,现在不赶紧巴结着,难道要等沈珉玥站到他们够不着的高位,再去努力巴结吗?
沈珉玥还没有定亲,各大世家公子的请帖与画像,飞一般的涌往淑妃所在的永康殿。
因为曲贵妃成为皇后,就从永康殿搬到了凤仪宫,随后淑妃就搬到了永康殿,相信过不了多久,淑妃就会换封号,成为新的贵妃。
贵贤淑德四妃,乃是宫中高位,淑妃之前还有贤妃,她却能直接越过去补位,自然是因为沈珉玥的缘故。
“这几日,那孩子又出去了,说是要帮太女做事,查什么西域来的商人?那西域来客乃是外邦之人,长得奇怪,像没开化的猴子,还说着一嘴奇奇怪怪的中原话,身上香料味道浓得像是被腌入了味,如此粗鄙之人,怎有资格面见公主天颜?说她两句,她还反驳臣妾,真是气煞我也。”
淑妃说的是沈珉玥,同时也是告诉皇后,沈珉玥是去哪儿了,为何今日不来拜见。
皇后低头饮了一口茶,女儿看重六公主,她自然也要看重淑妃。
“随她去吧,她既然是跟着太女做事,想来事情涉及朝廷百姓,你我久居深宫,对此不甚了解,只能不拘着孩子,让她们自己去闯荡。”
“娘娘说的是,入了朝廷,她就不仅仅是臣妾的女儿了,臣妾一时还有些不太习惯,这才抱怨几句,让娘娘见笑了。”
“本宫也有些不太习惯,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不如尽早放手,只是六公主的婚事还需你上心些,哪怕不急着成亲,也该先找着了。”
沈珉玥今年都已经十七了,虽说高门大户留女儿留的时间久,留到二十再出嫁的也有,但好人家还是要尽早挑着,否则等真着急要找的时候,指不定病急乱投医,找出什么妖魔鬼怪来。
“臣妾正有此意,秦国相家的侄子秦劭行身居大理寺少卿一职,今年已然弱冠,还未曾娶妻,倒是个合适的人选。”
秦劭行?皇后想了一下,她记得之前沈玉耀对付敬王的时候,秦劭行便为沈玉耀鞍前马后的在大理寺内做事了。
这是个自己人,皇后觉得还不错。
沈玉耀就是在两边讨论如何安排沈珉玥和秦劭行见一面的时候进去的,一进去听到大理寺少卿的名字,还听到了沈珉玥的名字,沈玉耀眼睛立马冒出八卦的光来。
“女儿见过母后,淑妃娘娘。”
沈玉耀进去后,冲皇后行礼,对淑妃行半礼,“女儿似乎听到了六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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