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
沉晴颜这一睡可把玄泽吓坏了。
因为沉晴颜已经醒过一次,所以当她再度睡了大半个月时,玄泽还以为她又死过去了,吓得每天都要拉着千霜在床边守着。
玄泽每隔一段时间就探探鼻息摸摸心跳以确认沉晴颜是否还活着,然后整个人趴在床边,宛如一只等待主人睡醒的垂眼狗狗。
沉晴颜再度苏醒之时,第一眼见到的依然是这个莫名其妙就对她示爱的男人。
见沉晴颜醒来,玄泽立即起身给沉晴颜倒了一杯水。而刚想开口要水的沉晴颜被他如此快速且贴心的举动给弄愣了一下,心里还怀疑了一下杯子里面是不是放东西了。
不过她太渴了,还是将水杯接过来喝了下去。
沉晴颜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后,端着水壶的玄泽立刻就再往里面倒满水,如此反复几次,直到沉晴颜杯里的水没有再全部喝完,玄泽才停下续水的行动。
“阿颜,你饿不饿?”见沉晴颜不再饮水,玄泽便开口问道:“要不要吃点东西?”
沉晴颜想说不用,但饥肠辘辘的肚子却先一步替她回出了答案。
“给我一点粥吧。”沉晴颜道:“一点就好,不用太麻烦你。”
“怎么会麻烦呢!”玄泽立马跳起来,一边跑出门一边喊着:“阿颜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魔族里会做饭的人不多,就算有也只是将就。不过好在去年打下这座城时俘虏了一大群人,为了可以在物资不足时和人族协商,这些人至今还留在城里干着一些杂活。
玄泽薅了几个正在给魔族军做饭的厨师,让他们赶紧做一碗粥出来。几个厨子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之中充满了迷惑与不解,谁都不明白煮一碗粥为什么需要这么多人。
最后七个厨子你洗菜我刷碗、那个切菜这个颠锅,分工极其细致地完成了一碗五谷粥。
黏糊糊的五谷粥一盛到碗里,玄泽就迫不及待地端起来往外跑,急得好像慢上一秒沉晴颜就要被饿死了似的。
进了屋,粥还是太烫嘴,玄泽便一勺一勺地吹凉后再喂给沉晴颜吃。
沉晴颜对玄泽过于亲近的行为非常抗拒,但由于如今寄人篱下与身体虚弱的情况,她也不好太过强硬地拒绝自己并不喜欢的事务。于是在百般推脱仍旧无果后,沉晴颜只能吃了一口玄泽亲手喂来的粥,然后装作玄泽喂不好、漏出嘴的样子要求自己吃。
“只吃粥能吃饱吗?”看着沉晴颜小口小口的进食,玄泽问道:“要不要再给你弄点别的吃?你还想吃什么?”
沉晴颜摇头道:“不用了。”
但玄泽依然说着:“你睡了那么久,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只吃一碗粥能饱吗?更何况这粥里还没有肉,阿颜你真的吃得饱吗?”
“我现在吃不下荤腥,也没什么胃口。”沉晴颜回答道:“只吃粥就好。”
玄泽继续问:“那要不要吃些水果。”
沉晴颜:“也不用,我喝点水就好。”
说来奇怪,经过这番大难不死,沉晴颜觉得自己总是莫名其妙的想喝水。
沉晴颜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半个植物人,只当自己是太久没喝水,醒后身体需求加倍渴水。而玄泽也没觉得这是回事,早就把神木心忘到脑后的他也就没告诉沉晴颜她左胸口里已经换了颗心脏的事。
玄泽对沉晴颜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寸步不离。到了晚上,玄泽见沉晴颜迟迟不睡,还问道:“阿颜,你不睡觉吗?千霜说你现在很需要休息。”
“是睡不着吗?要我给你讲故事吗,或者唱点歌?”说着,玄泽就哼哼了起来。
听着玄泽完全不成曲调的声音,沉晴颜只是反问道:“你不想去睡觉吗?”
“没关系,魔族的精力都很旺盛,三天三夜不睡觉都很精神。”玄泽说道:“而且我困了的话在床边趴一会儿就行。”
听完他的回答,沉晴颜身形一顿,后问道:“你之前也是这么在我旁边休息?”
“对啊。”玄泽还以为自己的回答能够得到爱人的感动,脸上洋溢着邀功似的笑容。可谁知沉晴颜在知道玄泽日夜都在自己旁边看着时,心里竟生出了恶心与恐惧。
一个陌生的男人天天守在身边看着你睡觉,任谁想到这样的场景都会泛起鸡皮疙瘩。
“我不喜欢有人看着我睡觉。”沉晴颜第一次对玄泽展现出了稍稍强硬的态度。
沉晴颜这番话语说得玄泽一愣,许久之后,他低下头,声音小了许多:“哦那、那我以后就到门外去”
在神木心的作用下,沉晴颜恢复的极快,不过四五天她的身体就已经完全无恙。
在此期间,沉晴颜也是弄明白了自己当下的处境,知道自己如今身在魔族军中,也知道那个男人是魔族的魔君。
即使玄泽在这几天内有说起过曾经的一些事情,但沉晴颜依旧对他先前说过的话半信半疑。尤其是其中有关于情爱的部分,沉晴颜更是不敢相信。
她找不出玄泽爱上她的理由,加上玄泽的力量和身份饱受异性推崇,于是沉晴颜便觉得玄泽如今对她颇为殷勤,是对她有所图谋。
屠神剑在手,任何人对于沉晴颜都是移动的危险。现状如此,她不得不小心谨慎。
对于现在的沉晴颜,隐遁山林、远离人烟才是她最好的归宿。别说触碰情爱,她离人远远的才是最好。
玄泽对待沉晴颜还算有规矩,而且非常注重沉晴颜的想法与感受。但他越是这样,沉晴颜反而越觉得玄泽所图更大、是个惯会用温柔攻势、十分隐忍且很会演戏的男人。
除了璇玑那样无差别释放善意的孩子,沉晴颜从不相信这世间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对她好。哪怕是李暻之,沉晴颜也是先表露出了对方喜欢的样子才能博得对方的怜惜。
但玄泽,沉晴颜不想在他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因为她很清楚,如果玄泽对她抱有恶意,那么她将没有什么方法来避免灾祸。
于是她偷偷的跑走了,在一个天气还算好的日子里。
当被沉晴颜找借口支走的玄泽回到空无一人地屋子里时,他还只以为沉晴颜时出去透风去了,于是抱膝坐在地上等沉晴颜回来。
“陛下,她走了。”
在玄泽苦苦等待了一整天后,看不下去的千霜走到他的身边,道:“辰曜亲眼看见她离开的。”
玄泽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怎么可能,阿颜应该只是出去散步了。”
“她真的走了。”千霜叹了一口气:“衣柜里的厚衣服没了,桌上的糕点也没了,从这个方向无法进入黑山城,所以她才需要那些东西、在山林里过冬。”
“你胡说,阿颜不可能走的!”千霜的话像是一根扎破气囊的针,炸得玄泽瞬间红起了脸:“她有什么理由走?为什么走?你别瞎说,她会回来的,我还在这里呢!”
“因为她讨厌您。”千霜轻飘飘地戳破了玄泽怎么也不想承认的事实:“又或者说惧怕您、厌恶您、抵触您、提防您。”
玄泽额头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屏雪和重山都以为他要殴打千霜,便齐齐挡在千霜面前,劝阻道:“陛下,千霜说得是实话。”
重山也附和道:“陛下若是觉得生气,那便打我们吧,千霜经不起您的攻击。”
千霜神态自若地站在屏雪与重山身后,像是知道玄泽不会对他动粗一样。
玄泽瞪着千霜,许久之后,他的眼眶湿润了起来。
“她真的讨厌我吗?”他的声音都带着颤。
“那位姑娘戒心太重,陛下越是急着拉进关系,就越是让她提防。”千霜说道:“您这几日都在适得其反。”
听了这话,玄泽像是一下泄气似的,整个肩膀都塌了下去。
“那我该怎么办。”他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寻求千霜的建议:“那我现在应该去找她吗?”
“我好想她啊。”玄泽道。
可无论他的思念如何浓厚,也永远无法飞向爱人所在的方向,就像他怎么努力,也无法进入沉晴颜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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