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安白听到这话眉头皱的死紧。
“你说他上元节病了,晚上还非要去看晚会?”
小六子点点头,“是的,一直陪着他的奴才是这么说的。原本病的没这么严重,但是去了之后就一病不起了。”
韩安白脸色有点难看。
裴玄黓问他,“他病了,你脸色这么难看做什么?如果实在不放心……”
裴玄黓刚想说不放心可以去看一眼,但是一想到这个男人对韩安白那虎视眈眈的目光,裴玄黓就立刻改口了。
“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派人去看一下,打探一下消息。缺钱的话,你可以先给他垫上。”
韩安白说,“不是因为这个问题。主要是,上元节那天白天我见到他,特意招呼他,让他晚上去看的……他这个孩子平日里就有点死心眼儿,我说什么他都一丝不苟的执行。以往我说,我过一会儿找他,他就能傻傻的一直在那等着我,啥都不干。这孩子太死心眼儿了,既然生病了就别去了呗……你瞧瞧,这病的到现在都还没好,这事也怪我……”
裴玄黓听着韩安白说的前面那段直皱眉。
这个小郎君……
不过听到后边。
裴玄黓只能安慰说,“这件事情也不能怪你,你也不知道他生病了,他作为一个大男人,连自已的身体都照顾不好,反过来还要让别人替他操心,这男的也太不行了……”
韩安白想了想。
“不行,我得去看看……”
说完韩安白扭头就走了。
裴玄黓看着韩安白那两条小腿倒腾的跟那风火轮似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对小六子说,“找上两个人去跟着少夫人,别让她吃亏。那种地方的人都不是什么讲理的人,有什么问题,一切以少夫人为主。”
“好的少爷,我都懂!少夫人可以欺负别人,但是别人不能动少夫人一根头发!”
裴玄黓无奈看了小六子一眼,“别在这里贫了,快点去!”
“好嘞!”
……
韩安白让人备好马车,就立刻往凌音坊那边赶去了。
小六子也只能招呼着裴玄黓手底下的兵急急忙忙追过去。
现在还是白天,凌音坊暂时没开业。
韩安白对这里的是轻车熟路的,大门不开走后门。
等她来到后门,抬脚一脚把后门给踹开。
她大大咧咧走进去,其他人见到她倒是挺惊讶的。
小六子带着的两个兵也追了上来。
韩安白噔噔噔熟门熟路的走到了静枫的房间门口。
而其他打杂的奴才丫头看到韩安白来势汹汹,有人偷偷摸摸抓紧去先管事的报告消息。
韩安白站在门口敲了敲,“静枫,静枫?能听到我说话吗?我能进去吗?”
门吱呀一声开了。
开门的是静枫身边伺候的一个小奴才。
只见这个小奴才一边连肿的老高眼睛都快眯成缝了。
韩安白看着他,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小奴才扭头撇了撇外面来来往往的人,没敢说话。
韩安白也知道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地儿。
“我现在能进去吗?”
小奴才点点头。
小六子让那两个兵站在门口把门守着,不要让人进来。
小六子也一块进去,顺道把门关上了。
韩安白又重复了一遍,“你的脸怎么了?”
小奴才含糊不清的说,“被管事的打的。”
“怎么把你打成这个样子?你做错什么事了吗?”
小奴才说,“这不是皇上颁布的新规,要交更多的钱,我们管事的这边不高兴。再加上我们小郎君病了,一些专门为小郎君来的人也不过来了。小郎君自已的钱也都贴出去了,管事的这边赚不到钱就拿我出气了……”
韩安白气的翻了个白眼。
“什么玩意儿……一会儿让大夫来一块给你开点药。好好治治。”韩安白说完,就走到床边看静枫。
病恹恹
韩安白细细看着躺在床上的这个年轻人。
原本的静枫生了一副好样貌,堪比她那个时代的流量小生。不过短短几天不见,没想到静枫就消瘦成这个样子。
两颊凹陷,面色蜡黄,眼睛一圈乌黑。
如果不是知道他病了,活脱脱像个瘾君子。
韩安白无声的叹了口气。
静枫时不时传来闷闷的咳嗽声,像是拼命压制住的那种声音。
咳嗽了几声之后,他张开嘴,无声的说,“水……”
一旁照顾他的那个小厮立刻看懂了,连忙倒水,把静枫扶起来喂水。
静枫无意识地轻轻抿了几口水,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他眼底先是一片略带模糊的景象。
等他缓了几口气,把眼睛慢慢睁大,才发现自已的视线里竟然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一个他日思夜想,很久很久的身影。
静枫就像是不可思议,或者说感觉自已还没睡醒的样子,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他咳嗽了几声,一边咳嗽一边说,“我这是睡了多久,怎么还犯了癔症呢?”
韩安白站在一旁看着静枫这个样子,心里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她好气又好笑的说,“犯了什么癔症?看到什么牛鬼蛇神了?”
直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静枫放在额角的手突然顿住了。
他呆呆愣愣的抬起头看着韩安白。目光直勾勾的就像是被不知哪里来的山精野怪摄了魂儿似的。
韩安白看着这个孩子,又呆住了,眉头皱起来,往他面前凑了凑,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静枫,你……该不会是这几天烧傻了吧?这可咋整啊,原本那么漂亮有灵气的一个小伙子……咋就烧傻了呢……”
静枫被韩安白这个动作唤回神。
他原本白中带黄的脸,此时突然像抹了胭脂似的从脸颊中透露出了一点点粉。
整个人的病态就像是被扫了大半。不再那么丧气了。
静枫激动的眨巴着眼,嘴角忍不住的往两边咧,“我我不是在做梦吧?你……安白姐姐你……你怎么在这儿?”
韩安白无奈叹口气。
“我为什么在这这要问你自已。你……你……”韩安白拟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该怎么批评面前这个大男孩。
“你既然生病了,晚上就不要去看什么晚会了,你瞧瞧你这都病了多少天了。是没钱找好大夫吗?有问题不知道去找我吗?亏我还担你一声姐姐。”
“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静枫听着韩安白把他一顿念叨,不仅没生气,反而十分开心的样子。
韩安白听着人家立刻低头道歉,心里的那些小生气,顿时就没了。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这弟弟真乖。怎么就这么被人欺负了呢?
韩安白坐到床边不远处的椅子上。
静枫自已挣扎着也想下床,韩安白立刻瞪了他一眼。
“坐好,不准动!”
静枫的于礼不合这4个字在嘴里憋了半天,最终还是被他咽了下去。
于是他只能乖乖的坐起身靠在床头。
“我听人说你生病的这段时间,自已花钱请大夫不算,还要补贴店里的损失?”
静枫被韩安白的问题问的懵了一下。最后才说,“安白姐姐,你的消息好灵通啊?我……我这个样子也没法成家,能多休息几天就多休息几天吧,钱总归还是能赚回来的。”
韩安白气的一拍桌子。
“你能赚回来那是你的本事,那本来就是你的钱,现在你的东家不给你请大夫就算了,反而借此扣你的钱,哪有这么做事的!像他这么开店,早晚开不下去!再说了,谁说你没法成家,以后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姑娘找不上,说不定就有千金大小姐喜欢你这一款呢。”
韩安白说完这话,静枫抬起头痴痴看了韩安白一下,又低下头摇了摇。
“还是不说这个了。我这边养病没办法,只能他们说什么是什么了。毕竟我的卖身契还在人家这里。他想扣我的钱,总归能找到理由。”
“你……”韩安白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法开口。
对于静枫的身世,她还是有点了解的。
静枫是被自已的父母从10来岁的时候就卖到这里来了。由于家里十分贫穷。上边儿有三个哥哥,下边又有三个弟妹。
一家里边,就他长得最好看。
静枫被卖到这个地方,也算是因缘巧合,他跟着他的父母来这里摆摊。自已闲来无事,用筷子敲了几下碗沿儿,被这里以前的管事给相中了。
用了几十两银子说服了,手头拮据,还要养一大堆孩子的父母。
于是静枫小小年纪就被卖到了这里。从小在这里练习吹拉弹唱。不得不说,以前的那个管事眼睛还是很毒的。静枫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不然也不至于在这里混成顶梁柱。
在一个男客远远大于女客的地方,一个男人能走到这一步就证明了他本身的能力是远超于其他人的。
但是静枫他签的是死契。除非用银子砸,否则像这种摇钱树,这里是不会放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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