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部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了,受伤的地方头发被剪短了,缠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绷带,修长浓黑的睫毛下面是高挺的鼻梁,嘴唇仿佛失去了血色,所有的锐气都收敛了,看起来像一个纯真的大男孩。
袁潇天问道:“他什么时候会醒?”
护士一边调整滴速,一边说道:“不一定,看个人,可能好几个小时,也可能一会就醒了。”
护士叮嘱了几句之后就开了病房。
段颖浩的手轻轻地放在了纯白的被子上面,就算是病房的被子也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消毒水味。
袁潇天静静地站了一会,转身出了病房,给段远宏打了个电话,随即又回到了病房,手指轻轻地落在他的手背上,若有似无地摩擦着,想要让他的手尽快回温。
可能感受到了他的碰触,段颖浩的指头微微抽动了一下,袁潇天一喜,赶紧抬头,看到他的眼皮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段颖浩的视线慢慢清晰了起来,周围浮动着令人安心的气息,不用看清他也知道守在他身边的是袁潇天。
“醒了?”袁潇天凑到他面前,将他的手包在手心里,像是怕惊动他一样低声问道:“感觉怎么样?”
段颖浩的眼皮又往下垂了垂,头晕地厉害,就算说话也要积攒力气,“没事……”
车祸前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闯过红灯直接朝自己撞过来的黑色轿车,从对面毫不减速冲过来的白色suv。
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他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
他伸手要往被子里探,袁潇天连忙制止了他的动作,“别动,你要干什么?”
段颖浩干涩的嘴唇张了张,说道:“头发……在裤子口袋里。”
袁潇天替他拿出了装着头发的袋子。
还好,检测物还在,段颖浩长长地舒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过了半晌,他翕动嘴唇,说道:“水。”
袁潇天倒了一杯清水,走过去,喝了一口含在嘴里,然后俯下上半身,对着他的嘴,一点点地渡到他口中。
一口水喝完,他的脸已经红了,原本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生气。
“护士说过喝水不能喝得太急,这里又没有吸管,”袁潇天用指肚擦去他唇边来不及吞咽的水,低声说道:“你知道那一瞬间我有多害怕吗?幸好你没事。”
说完紧紧地闭上眼睛,他不敢把头靠在他颈间,只能悬浮在上面,落下的头发蹭着他的脸。
段颖浩想去摸他的头发,却始终提不起力气。
袁潇天的脆弱转瞬即逝,他坐直身体,将水杯放在床头。
“你可以拿着头发去做检测,”段颖浩有气无力地说道:“应该很快就会出结果。”
袁潇天摇摇头,“这根头发已经不能作为证据了。”
段颖浩很快就知道了他的意思,他缓缓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这根头发可能让人调包了?”
袁潇天点点头,“这场车祸绝对不是意外,他们是冲着这个证据来的,倒是现在头发却完好无损地在你身上,你觉得他们会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吗?”
段颖浩没法反驳。
如果单纯是一场意外,那那辆白色的suv 是怎么回事?显然是有备而来。
袁潇天继续说道:“现场的具体情况我会让人调查清楚,现在做dna已经没有意义了。”
段颖浩闭了闭眼睛。
“好了,你先不要想这些事情,专心养伤。”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动静,段远宏和段母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段母看到他的模样,一脸心疼地来到病床面前,“小浩,怎么好端端地出了车祸?”
段颖浩无力地说道:“妈,我好累,想休息一会。”
段母连忙说道:“好好好,你赶紧休息。”
段远宏朝袁潇天点点头,两人默契地出了病房。
病房对面是一个半封闭式的休息区,两人没有过去,而是站在走廊上。
段远宏皱着眉,说道:“袁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袁潇天只说段颖浩发生了车祸,具体细节并没有说。
他知道一旦把来龙去脉都讲清楚,有些事情根本无法隐瞒。
一个选择是隐瞒了所有起因,将这件事当成一个意外,另一个选择是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
短暂地衡量了一下,袁潇天选择了后者。
“段总,这些事可能不应该由我来说,但是现在情况特殊,那我就逾越了。”
段远宏隐约猜到他说的话很重要,脸上的表情严肃下来,说道:
“袁总请说。”
袁潇天说道:“我们一直怀疑何木玮并不是您的亲生儿子,所以找到了他的头发,想要再做一次dna检测,今天下午我和颖浩约定好了时间,具体的检测机构我也找好了,但是没想到路上出了车祸。”
虽然是简单陈述,不过这些话的分量可不轻,明明已经做了一份dna 检测,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再做一遍?明显是不相信他的那份报告。
果然,段远宏的脸上浮现一丝愠色。
袁潇天自然看得出来,不过却没有停止的意思,“段总,您的那份报告是委托段远博去做的,对于您的这个弟弟,恕我冒昧,难道他就不会有私心吗?您一点也不怀疑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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