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瑞瞪大眼睛,满脸震惊。
赵欣突然意识到少年没有记忆,未必能理解自己话中的玩笑成分,赶忙找补:“你放心,他应该不是这种情况,否则他早就去做手术了。”
曹瑞迅速起身:“我们还是回去吧。”
迈巴赫离开江心公园前往医学中心的途中,两个人都没说什么话。赵欣专注开车,曹瑞坐在副驾上看窗外,心不在焉。
手机的轻微震动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赵欣偷瞄了一眼曹瑞查看手机时的表情,仍是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不过敏锐如赵欣,还是在少年的嘴角看到一抹微微上扬的弧度。
所以,也不是完全没戏吧?
快到医学中心时,赵欣抓住时机问曹瑞:“住在医院里不会不方便么?有没有考虑什么时候出院?”
曹瑞的回答模棱两可:“我会考虑的。”
“如果是担心没有地方住,又不想住回赵乐那边,我来帮你想办法怎么样?”
“不用了。”曹瑞微微一笑,“一个赵先生的人情我都还不起,就不再麻烦另一个了。”
赵欣终于露出了无奈的苦笑:“我算是服了你了,小曹。赵乐那样对你,根本不是为了卖人情啊。”
曹瑞也笑了,看着不远处的医学中心:“不是人情是什么,总得当事人自己说出口吧?这种事,难道也能让哥哥代劳么?”
目送少年礼数周全与自己道别后走进医学中心,赵欣发了微信给弟弟。
“你有没有想过,曹瑞可能是有点喜欢你的?”
“当然,跟你脑袋被开了瓢没关系哦。”
·
赵舒权因为赵欣的微信,一晚上没睡着觉。
当晚收到微信,他立刻打给他哥。赵欣接了,对于他追问“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无动于衷,只训斥他:“磨磨唧唧,你不怕人遇到更好的,直接把你这个婆婆妈妈的东西丢垃圾桶?”
赵舒权:“……”
赵欣的语调是百年一见的严肃:“我问你,赵舒权,你是不是对人家孩子的过去知道些什么?他的失忆跟你有关吗?”
赵舒权沉默了许久,回了一句明知道算是默认的话:“哥你不懂。你别问了。”
赵家大少爷直接在手机另一端口吐芬芳,最后恨铁不成钢地说:“总之我算明白了。你要不是色迷心窍,就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在这玩赎罪是吧?行,别牵连咱们洛城赵家的名声就行。”
赵舒权不想解释,也无法解释。
他哥不懂,谁也不可能懂。
那些前世纠缠二十多年的权谋与爱恨,如今只存在于他一个人的记忆之中,在午夜梦回的寂寥中犹如氤氲的烟雾纠缠着他,让他一次次回味那份蚀骨的痛。
他还是没忍住,发了微信给曹瑞:我哥没说什么冒犯你的话吧?
曹瑞很快回复:赵大哥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赵舒权盯着“赵大哥”三个字酸溜溜了很久。
接下来的周六周日,他特意避开了张方的医学中心,甚至连自己受伤的事也没告诉老朋友。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曹瑞,只好指使李鉴每天跑一趟,没事找事,没话找话。曹瑞以为他在家养伤,反复叮嘱李鉴照顾好他。
其实赵舒权根本没闲着。周一的试镜还有一堆事情需要最终确认。周五录完的节目样片也赶着发了过来。晚上夜市那件事还有些后续的公关工作要处理,派出所那边也把他叫去一趟配合调查。
而曹瑞这两天也没出门。根据知情人士张方透露,少年周六练琴,周日看剧本做准备,唯有周六上午惯常的心理咨询让张医生感到有点意思。
据张方说,曹瑞问他:“医生,如果我在梦里见到一个人,并且不止一次见到,是不是说明这个人对我来说,颇为重要?”
得到了张方的肯定回答,曹瑞紧接着问:“那我如果在梦里和这个人有……有一些比较亲密的举止,是不是说,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我的……”
张方说那倒不一定。梦境之中的事多半不是真实的情况,尤其是梦境中体会到的情感关系,很有可能是当事人的臆想或者期许。
对赵舒权受伤毫不知情的张方用很八卦的语气对他说:“你说他是不是做了跟你的春梦,所以才会这么问啊?嘿!老赵,你还要把人放我们医院多久?你忍得住?”
赵舒权用严肃的口吻让张方有多远滚多远,心脏却忍不住怦怦乱跳,脑子也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
他没有忘记询问张方,曹瑞有没有透露时常梦到的那个人是谁。张方不无遗憾地告诉他,曹瑞说记不清楚,梦里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好消息是,我从他透露出的信息侧面推断,应该是个男的。你不用担心他的取向问题了。”张方说。
赵舒权为这件事又是一晚上没睡着。
躺在卧室里翻来覆去,前世与曹瑞的种种过往犹如走马灯。曹瑞做没做春梦他不知道,自己倒是快被逼疯了。
他们前世虽然一辈子见不得光,也曾做过许多极尽疯狂的事。幕天席地不是没有过,大军营中暗夜幽会也是常事,夜夜入宫侍寝更是他曾经赐给他的“独宠”。
可回忆的尽头,总是停留在长剑出鞘、寒芒刺眼的那一幕。
他永远不会忘记,卫景帝看向自己的眼神何其冷漠,曾经无数次亲吻自己的嘴唇吐出的话语又是多么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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