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有天地,再有父神,天玄乾坤镜中出父神墨华镜像双生桑落,与墨华同在天外天。墨华划五界,立天地人三皇分制,赐其封地,授其创世之力。墨华回天外天,三皇纷争,心中暗影滋生成魔。魔尊重幽降世,与墨华一般孕育于天地,与墨华阳正之气对立,阴邪异常。于五界之外设魔界,造魔族,天玄乾坤镜中出魔尊镜像双生繁缕。
后世记载中寥寥几笔,交代的都是第一次神魔大战。其实,他们不知道,在这神魔大战之前的上百万年里,魔族与其他几族都还是算得上和平共处的。
当时天地初开,万物都还在创造和生长的阶段。这天地间,哪里有那么多正邪之分。父神觉得,虽说魔尊重幽之力阴邪异常,可是他们同样孕育于天地,本该算得上是兄弟,重幽不愿受邀随父神往天外天,父神便将他的镜像双生繁缕送还到了魔界,并称重幽为尊者,与他在这六界之中,享有一般权力,他们甚至联手平了三皇之乱。这是天地初开之时,神魔共治的年代。
却不想,被送回魔界的繁缕生了异心,煽动魔君,于三途火中造莲华,三人联手封了重幽,承接了重幽之力,竟是要杀到天外天去。彼时父神在天外天修养,魔族大举进攻五界,是莲华吞了自己的双生,逃出魔界,去往天外天通知父神,父神这才封了桑落之力,携辟天剑前往阻止繁缕,是以,第一次神魔大战拉开序幕。
“当初我感恩繁缕于三途火中给我生命,助他封了重幽,却是因着不忍看他屠杀生灵,才生了叛逃之心。若是我与魔君未曾助纣为虐,或许也不会有今时今日这般局面。”招魂台上,莲华声音悠长,带着几分痛惜,“如今重幽回来,彼时带着十二万分怨恨的,此番这不死心在你体内,受辟天剑灵压制,尚且不能怎样,可是,若是你取出辟天剑灵,杀了繁缕,到时候繁缕死,他重新得了魔尊之力,也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我一边听着,一边抬手抚了抚心口,能感觉到胸腔中有力跳动着的心脏,却是觉得,那长在我身体里的东西,又根本不是我的一般。
“这样说起来,如今这辟天剑还取不得了,这繁缕更是杀不得了?”我叹了口气,抬眼望着周身这些招摇的招魂幡,只觉得头疼,“这繁缕不杀,他还不是要祸害六界。”想着先前他那个不踏平六界不罢休的口气,若是想要他收手,怕是比登天还难。
“繁缕必须死。”说起这句话的时候,莲华颇为咬牙切齿。繁缕杀了望舒,她此刻怕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吧,“只是,在此之前,须得取出你体内的不死心,将他重新封回归墟去。”
“说得容易,这不死心怕也不是我想取就能取的。”说起来,我这颗不死心,倒是还有好些人惦念着呢,先前的玄冥就是一个,只是可惜被我给杀了。我记得那个时候,九韶就与我说过,这心不是想取就能取的。
“这六界之中,只有魔族修行的摘心术可以将神族的心脏取出而使其不死。”莲华说起这个时,我面色微微一沉。摘心术什么的,我可是熟悉着呢,当年不就是那紫璃用摘心术取了东华帝君的心脏吗?只是,如今紫璃早就被桑落给杀了,我总不能跑到魔族去,跟繁缕说我体内有你家重幽的心脏,你帮我给取出来封了吧。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颇为期待地看着莲华,总不该真的只有这么一条办法吧,这神界里尚有如紫璃这般学了魔族之法的,这几千万年以来,总该不会只有一个紫璃这般的吧?
“除了魔族……”莲华垂目想了想,终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瞧着我,“倒还真有一个人能做这件事情,只是,他的九九八十一道离魂阵,便是东华帝君也闯不进去,要找他,着实有些困难。而且,便是他愿意为你取心,你也须得要一颗心来填补,否则失了不死心,你便是不死,也会陷入长眠。”
她说起九九八十一道离魂阵,我便想起了昔日我与九韶去青丘发帖时,在桃林里遇到的那个人,那个一身粉衫,也想要我这颗不死心的妖娆男子。
“明日我便回冥府去找找可还有什么办法,这些日子,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待着,莫要取出辟天剑,也莫要被繁缕寻了去。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其他人,免得招惹更多麻烦。”想了想,莲华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将那还未写完的一道招魂幡收入袖中,站起了身来。
“虽说我也不想乱跑,可是,七日之后,我便要入轮回了。先前去昆仑圣境寻祛除魔气之法,杀了昆仑万千生灵,须得渡三世轮回,消除身上罪孽。”瞧着她竟是为着我的事情,连招魂幡都不写了,不由得觉得有几分愧疚。此番这般情形,或许我该去和金蝉子说说,去做他们的什么护持,是不是更保险些。
“入轮回?”我本想跟她说,要不我就不去轮回了,我去西天怎么样?却见她听了这事,却是面上一喜,点了点头,“入轮回也好,轮回道中可洗去一切仙气魔气,过了轮回道你便是肉眼凡胎,便是繁缕也轻易找你不到,总比你留在神界当个活靶子强,最好我找到方法之前,你都在凡间,不要回来。”
“……”我依旧坐在地上,手里捏着自己写的招魂幡,抬眼对上莲华那一双火色的眸子,相视片刻,却都是笑了。
这是自望舒死后,我第一次看到她笑,没了从前的那般张扬,笑容里满满都是无奈,还有几分怜惜。我跟着她笑,笑着笑着,眼泪都笑出来了,止都止不住。
“放心吧,会找到办法的。这件事情,也早该有所了结了。”她看着我,笑着带着苦涩,淡声安慰完,挑了挑眉,“怎么样,凰羽上神,重担压肩的感觉不好受吧?”
“我今日算是明白了,你那日在这里跟我说的那句话了。”我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是啊,我终于明白了当时她跟我说的那句话。如今我,不仅是要用我所爱,甚至怕是要用我的命,去换这六界太平了。
“七日之后,我在冥府等你。”她没在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抬眼最后看了一眼那挂满招魂幡的招魂柱,默了片刻,才下定决心般转身离去。
我转头瞧着她离去的背影,走得那般果断决绝,竟是没有半分留恋的意思,在抬头看着那一柱子的招魂幡和静静靠在那里的那柄望舒剑。突然就觉得,其实,其实她早就知道,招魂台上能招回来的魂魄,其实是微乎其微的吧,此番走得这般决绝,只是因为,她早就知道,望舒或许再也回不来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手里还未写完的招魂幡,想了想,还是抬手一笔一划将它写完,最后一笔收尾,我一扬手,将招魂幡也挂到了那招魂柱上。
我知道连莲华都招不回望舒的魂魄,我那道多余的招魂幡更是无济于事。只是,那大约是如今我唯一能为望舒做的事情罢了。目光从招魂幡落到了柱子旁的那柄青黑色长剑上,至今还记得昔日在院中与望舒比剑斗嘴的场景,只觉得心中一痛:“望舒,放心吧,我必定手刃繁缕,为你报仇。”
发誓般说了那句话,我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那一日,我与莲华都转得太着急,走得太快。是以,我们都没有看到,我转头那一瞬,长风吹动的招魂幡上,那些被我一笔一划写得血字均闪现点点光华,那微末的光华借着招魂台上的冷风,飘飘悠悠,尽数落到了那柄青黑色的长剑里,长剑瞬时发出熠熠光华,俶尔又黯淡下去,无踪无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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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招魂台回来之后,我颇有几分心烦意乱,便也没有在九重天上闲逛,只是驾云回了梧桐宫。三日之后,我的三世命格便送来了,随着命格一起来的不是司命,而是我那先前跑回家报备的姐夫。
这金蝉子说,要我三世体会佛家七苦。按照司命的安排,我这第一世将爱别离,怨憎会跟求不得这三苦尝遍之后,后面两世便能轻松一些。是以,这第一世的安排颇为苦情。
我与清霄,苍梧此番一起并肩坐在梧桐树下,吹着凉风,看着那第一世的命格,颇有几分感叹。
这第一世,我出生将门,混迹军营,武霸一方。一次执行任务,被人暗算劫持,被一将军所救。这将军本是与我青梅竹马,从军之后常年在外,此番回来刚好救了我,从此我们相亲相爱,眼瞧着就该结婚了。将军却要出征了,我这一世这般勇武,自然是要随自己未婚夫出征的。结果未婚夫之前都战无不胜,偏偏这次就给敌军大将杀了。我军溃败,我还被那敌军将领给抓了。这敌军将领将我囚禁在身边,我死又死不得,杀又杀不死他,还要日日与这杀我夫君的仇人同处,年复一年,终于找到机会,杀了敌军将军,却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杀夫凶手,于是自杀了。如此短短三十年都不到,什么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便都体会了,虽然狗血,也算是功德圆满。
我瞧着,这命格没将我写成个缺胳膊少腿,或者出身贫寒什么的,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至少锦衣玉食,被抓了都被好好供着,一生除了情伤之外,也吃不得多少苦,还算是颇为满意的。
我满意了,那边两位帝君便也无话可说,我本以为他们说要随我下界,不过是暗中跑去,悄悄帮衬着照顾着点就好了。谁成想,见我点头同意了之后,两个人便捧了命格本,开始给自己分配角色了。
我瞧着他们那般振振有词,你来我往地商量着要当那个角色比较好,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开口打断他们:“两位兄长,话说你们这样,算不算严重作弊呐?这个样子,会不会不太好?”
“无妨无妨,就当下凡历劫好了,反正我们也从未去凡间历过劫。”苍梧拢着袖子,一身青色锦袍被树荫笼上了一派深沉,眉眼都是淡淡的笑,说得那般理所当然,“虽说这命格已经定好,但是这些时日凡间不太平,我们去看着点,也免得出什么岔子。”
“放心吧,我们就只是从旁辅助一下,你看我这般,不就可以去当当那劫持你的匪徒,一来免你吃苦受伤,而来,还能准确无误地把你送到那将军手里,促成你们这段孽缘。”清霄身子往后靠了靠,拿着命格本子在手边扇着,懒懒地说道,“至于苍梧兄嘛,就做那敌国将军好了,这样你去了敌国,没了丈夫之后,还有人照顾,为兄便也放心了。”
“好说,好说,昔年游历凡间时,我也曾经历过战乱,这大将军的话,应该还是演得好的。”苍梧对这样的安排也颇为赞同,点了点头,朝我露出一副让我宽心的笑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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