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啊,竟然是你啊。”他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双肩耸动,好半晌才停止下来。他这举动让穆楚白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心里是更加的奇怪。
穆楚青擦了擦眼泪,“我就说嘛,哪里有人不怕死跑出来替他挡那么一刀,就算关系再好,也好过头了。我就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啊。”穆楚青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臀部,“太冤了,冤啊……”
看到穆楚青渐渐冷静下来,穆楚白才渐渐壮了胆子说:“你现在把我请过来,是为了什么?”
穆楚青慢慢抬起头,他一双眼睛犀利地朝穆楚白看来,几乎能将他整个人都给看穿,他说:“跟你做笔交易吧。”
“什么交易?”穆楚白心里隐隐觉得不妙。
“我帮你去给那个姓周的求情,你这辈子都留在我身边,怎么样?”说罢,穆楚青的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嘴角上扬,他这得意的样子,似乎认定了穆楚白不会拒绝他。
穆楚白毫无动摇,他道:“我拒绝。还有别的事吗?”
穆楚青并不惊讶,他摆了摆手指,“你别说得那么急,你再仔细考虑考虑,以你一个人的能力,你觉得有本事去给那个姓周的出头?”
若是放在以前,穆楚青对他穆楚白说这个话,穆楚白一定会犹豫一下,考虑一下,甚至可能会同意。可现在,穆楚白觉得,他就算去求别人,也不会听穆楚青半句废话。穆楚白站在那里,木着脸说道:“我再没本事,恐怕也跟现在的你差不多吧。你在京城那么挥霍,现在账簿上还有多少银两?”
可能是说到穆楚青的痛楚,只见他的脸色显然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可是穆楚青还在极力狡辩,“你以为我来京城是来玩的?你以为我没有本事赚到跟我们父亲一样的财富?!”
穆楚白闭上眼睛,他没有回答,但是他心里知道,穆楚青根本比不了他们的父亲,穆老爷是何等人物,穆老爷能做的事情,恐怕说出来,穆楚青还不一定相信。
“你这是什么表情!”穆楚青见他弟弟不说话,心里有些发急了。
好一会儿,穆楚白才说,“那你让我考虑一下。”
“好好好,我给你时间考虑。”穆楚青点了点头,他把站在门口的家丁给招了进来,让他们带穆楚白去隔壁的屋子里休息。
穆楚白也听话,他乖乖地跟着去了自己的屋子休息,不吵也不闹,没有半点声响。那些家丁轮流在穆楚白的屋前把守,回报时说,穆楚白就这么坐在那里,不说话,也没有表情,似乎在考虑什么事情。
起初穆楚青还有些防范,以为穆楚白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可他觉得自己又太了解穆楚白了,知道他并不是一个会算计的人,没有诚服,更别说谋略了。来回说了两次,穆楚青便信了,他在想,穆楚白可能真的在考虑他的提议。
尽管京城被笼罩在一片白雪之下,而且看这个天气,恐怕这个瑞雪还要再下一阵子,可是,这并不能阻挡安则远带着周旺木进城的脚步。他们并不会因为封路而被堵在城外,他们一路上畅通无阻,甚至可以直接进京。
周旺木被押送来的时候,穆楚白已经在穆楚青的屋檐底下住了三天有余,这三日中,他除了睡觉,就是坐在外厅中发呆,若是喊他去吃三餐,他也欣然而至,哪怕是与穆楚青同桌,他也毫不避讳。穆楚青对他慢慢放下警惕,但没有提起自己的那个建议,他觉得,此事不宜操之过急。
又过两日,家丁带来消息,是说周旺木一案开堂公审。
穆楚青拄着拐杖一瘸一拐来到穆楚白的屋子,把这件事拐弯抹角与他一说,这才提来问:“你想好了没有?怎么样?我的建议你同不同意?”
穆楚白慢慢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兄长,轻轻地放下了筷子,又微微摇了一下头,“我……还要再考虑考虑。”
穆楚青腆着脸,笑着说:“行啊,你再考虑考虑。”
那几名家丁就不明白了,这主人家为何要把这个满额头疤痕的男人留在家里?到底是为了啥呢?他们的确不明白。
打从穆楚青懂事开始,他就隐隐觉得,自己对穆楚白这个弟弟,有着不一样的想法。明明穆楚红也是他的弟弟,可是他就觉得心里这杆秤是放不平的,是不一样的。后来有一天他们开玩笑似的把穆楚白打扮成了女孩子之后,穆楚青心里算是明白了,他更心疼穆楚白这个弟弟。
穆楚红虽然听他的话,但是他不傻,看起来好像可以摆布,但实际却办不到。然而穆楚白不一样,干干净净清清楚楚犹如一张白纸。他没有见识过名利场上的交易,也不会明白这其中的规则。而穆楚青明白,将来穆楚白恐怕要继承家中的地位,这样会改变他,会让他变成宛如他们父亲那样的人。穆楚青不想这样,他不希望弟弟变成那样的人。
所以穆楚青违背了他们父亲的意思,他心想哪怕自己会被世人笑死,他都要保护自己的弟弟。穆楚青是什么人?他从小就被他的父亲灌输了一种思想,就是除非他不想要,但凡他想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办不到的。
穆楚青想要保护弟弟,他不想父亲干涉他们将来的命运,于是他费尽心机,买凶毒死自己的父亲,以为这样就能保护穆楚白,可结果到了最后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穆楚青总是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后来他想,如果没有机会,那就创造机会,只要能把穆楚白留在自己身边,穆楚青什么事情都敢做,哪怕一掷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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