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那时顾玉承散值回家,朝服都还没来得及换,就被疯癫的范芷兰抡着斩骨刀一刀砍在了脖颈上,霎时间血溅三尺。
顾玉承当场毙命,靠近一点的女使皆被渐了一身的血,胆小的直接晕厥了过去。
主家这一死,谁还愿意上前冒着生命危险管这等事,纷纷是能逃则逃,有的甚至连卖身契都一并抢了出来。
范芷兰平日里苛待下人,顾玉承又不爱管内宅之事,现如今也算是树倒猢狲散,没一个人愿意帮忙。
那疯癫的范芷兰见下人们都跑了,她也跟着跑了出去。
最终还是陆九霄派去负责保护顾玉承的暗卫们出了手,将那疯癫的范芷兰制服之后捆了起来。
但那顾玉承被一刀毙命,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无法,暗卫们只好将此事报给了陆九霄。
陆九霄做梦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那顾玉承到底是朝廷命官,他死了怎么也是瞒不住的,槿清如今已经怀孕六个月了,他并不想让她知晓此事,可即便是他想瞒着槿清,这么大一桩事,也是瞒不过去,更何况,顾玉承到底是槿清的生身父亲,别无他法,陆九霄只好将此事如实告诉了槿清,言说之前便着人去请了太医来。
此事莫要说是自己的生父,哪怕是旁不相干的陌生人身上,也足够震惊的了。
槿清听了此事,情绪骤然波动,肚子登时便是一阵绞痛,刚好此时太医前来,好一番的救治,又服了安胎药,这方才平安无事。
事到如今,整个顾家上下就只剩槿清一个人了。
那顾玉承的尸体还横陈在家宅中无人问津,到底是生身之父,槿清怎么也做不到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不闻不问。
槿清服了药,腹中的绞痛不多时便好了,现如今她已经六个月,胎像稳固,没那么容易流产滑胎的。
待平复了几许之后,槿清便挣扎着起身,要去料理顾玉承的后事。
陆九霄如何能允许她去,急忙上前阻止。
槿清的心情,陆九霄都懂,即便是只为报这一记生身之恩,这顾玉承的后事也不能坐视不理,但槿清如今大着肚子,怎么能去见那种血腥至极的场面。
别无他法,陆九霄便应承槿清此事由他去料理,要她在家中待着,若实在要去,就等到出殡下葬那日再去。
槿清起初不同意,但太医一再阻拦,说她若是情绪再有大波动,于腹中的胎儿甚是不利,顾念着腹中的孩子,槿清只好依了陆九霄所言,好在陆九霄行事可靠,她也能放心许多。
于是陆九霄亲自出面,操持了顾玉承的后事。
此事事发突然,寿衣寿材每一样都要现赶制,顾玉承的尸首便先用白布盖了起来,用冰防腐,一到了夜里,顾宅越发阴森了。
顾玉承一事第二日便传到了陆九珩的耳朵里,这厮当即狂笑不止,直喊着天助我也,当夜还开了一坛陈年佳酿来庆祝。
九日后,赶制的寿衣寿材皆已经备好,是时候该下葬了。
因着这场丧事是陆九霄出面操持的,下葬那日,前来吊唁的宾客不在少数。
槿清身着一身缟素,披麻戴孝,在陆九霄的陪同下前来了顾家宅子。
说来甚是讽刺,这竟是槿清来京之后第一次前来顾家,竟就是为了顾玉承的丧事。
一下马车,槿清看着门口那两个上书祭奠两个大字的白色灯笼,心中便是一阵郁结。
陆九霄担心不已,一直搀着她,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
进到了院中,槿清一眼便看到了那口漆黑的棺材,顿觉眼眶一酸,眼泪断线珍珠一般簌簌而落,她想上前去喊上一声爹爹,可又如鲠在喉,无论如何都喊不出口……
槿清记忆中的顾玉承少的可怜,父亲嫌自己是不详之人,从来没有抱过她一次……
见槿清落泪,陆九霄忙不迭的正想劝慰上几句,忽又听得一阵吵闹声,在场之人无不循着声源看了过去……
竟是那疯疯癫癫的范芷兰,她披头散发犹如鬼魅一般,不管不顾的就闯进了灵堂。
陆九霄急忙将槿清护在怀中,命人将那疯癫的范芷兰拖了出去,整个丧仪并未受到如何影响。
虽陆九霄处置的及时,没让那范芷兰大闹,但她那披头散发的鬼魅样子仍是将槿清吓的不轻,当夜便发了噩梦。
自顾玉承的丧仪结束之后,槿清便一直闷闷不乐,再加上那日被范芷兰一吓,便日日都要喝汤药来调理身子。
饶是如此便也罢了,日子久了,总归是能好的,雪上加霜的是那范芷兰,那厮也不知是怎么了,在外流落了几日竟凭着零散的记忆寻到了陆九霄的王府,自此后便没日没夜的坐在王府门前破口大骂,尽是些污秽不堪的言辞,搅和的槿清方才好了几分的情绪再次跌入谷底。
这范芷兰如今就是个疯婆子,就连律法都奈她不得,她这一闹,外面的人自是要指指点点。
眼见着槿清被她搅的日日不得安宁,气的陆九霄甚至起了杀心。
为了槿清,他什么都豁的出去,可陆九霄还没来得及动手,槿清便被她这连日以来的吵嚷叫骂,再加上之前顾玉承的事情,折腾的不足八个月便早产了……
那日陆九霄旬休在家,方才与槿清用过早膳,念着槿清这连日以来心神不宁,便同她到院子里散步。
秋日里的院落草木凋零,一派凄清,槿清见着此情此景,不禁有些多愁伤感。
恰在此时,竟又听到了范芷兰那颠妇的叫骂声。
王府甚大,范芷兰那颠妇的叫嚷声自然听不太清,可断断续续,时而听的清,时而听不清的,一样让人心烦意乱的很。
槿清一听到那范芷兰的声音,登时心头一乱,一阵烦闷感随之而来,这一憋闷,肚子便开始痛了起来,比之以往任何一次都疼的剧烈上许多,直疼的她霎时间就惨白了一张脸。
陆九霄见她神情不对,心下一凛,正欲将她抱回房中宣太医,就见她脚下湿濡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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