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容辛放下幔帘,解开纪无锋包裹伤口的细布,又除去衣物,仔细检查一番。
看着他左臂黑色的伤口,难道……?
陆容辛说:“易伯,拿金针。”
易伯愣了一下,但迅速反应过来,取来了一个匣子,递给幔帘内的陆容辛。
朗云阁的十八根金针,是回天救命针,非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用的。
陆容辛取针,在纪无锋左肩、臂、手刺入,慢慢提放捻动。
不消片刻,纪无锋左臂皮肤一阵涌动,陆容辛对准皮肤异常鼓起上地方针刺下去,却如同遇到坚铁一般,同时尖利刺耳的“叽”声瞬间传出,几人眼前一黑。
阚天易一身灰土地走进酒楼,阔马金刀往大厅一坐,一个包袱一把剑往桌上一摆,叫道:“小二!好酒好菜都给我摆上来!”
“好嘞客官,”小二躬着身跑过来,“哎?原来是阚大侠,还是老三样?”
阚天易哈哈一笑,说:“行啊,老三样,你小子记性不错。”
小二嘿嘿一笑:“阚大侠如此英武雄壮,自然是记得牢。”
阚天易扔了一小角银子给小二,在小二连声的道谢声中问:“你给我说说,最近这几个月都有什么新鲜事?老子我刚从山里回来,正两眼一抹黑呢。”
“这段时间的新鲜事那可真是太多了。”小二把银子塞进腰带里,“最新鲜的就数这武林大会了,锦绣山庄的二公子您知道吧?”
阚天易得意地扬起嘴角,骄傲地点头:“那当然是知道,纪无锋嘛。”然后,心里默默添了一句,这可是我的宝贝大徒弟。
“对,就是他,他才18岁就拿下了这次武林大会的第一名。”
“不稀奇,不稀奇,”阚天易哈哈笑着摆摆手,“他天赋高,又肯吃苦,得个第一算什么?要不是这武林大会非得五年办一次,他早就是第一了。”
“可不止这些,”小二突然压低声音,凑到阚天易身前说,“你可知道,当天晚上,他把双青坪杀了个干净!两三百人血流成河啊。”
阚天易立刻瞪起眼来,喝道:“你小子瞎说什么!”
小二委屈道:“我这可不是瞎说,听说还从锦绣山庄里找到了他暗通北域外族的书信,他早就安排好了,要一起造反,登基当皇帝。”
“胡说八道!”
“你别不信,你出门问问,所有人都知道。”
阚天易咬着牙死死盯着小二,吓得小二往后退了两步,才说:“你最好是在这胡诌!”
说完,阚天易拿起宝剑和包袱,起身就要走,但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回来,伸手从小二的腰带里掏出那一角银子,扬起拳头吓他一吓,这才大步离开。
可这之后,不论是阚天易去问谁,都只有一个答案——纪无锋心怀不轨杀人如麻,被正道处置,死在了前往雷音谷的路上。
陆容辛强忍着取下那根金针,“叽”声随之消失。
易伯扶住桌子,使劲摇摇头,问:“乖乖,这是什么鬼东西?”
陆容辛闭眼缓解晕眩,片刻后才说:“易伯,你听说过这个吗?噬蝶生,阎王录,三更不停步,五更躺棺木。”
易伯咂咂嘴:“这不是我们南域那边曾经流传过的儿歌?”
陆容辛撤了其余的针,看着皮肤的涌动逐渐平复下来,慢慢说:“这不是儿歌,这是在说一种名为‘噬蝶’的蛊虫,它一旦进入身体便无法祛除,除非等到它吸干了宿主,自行羽化而出。”
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噬蝶幼虫。”
易伯说:“那该怎么办?”
陆容辛皱着眉说:“虽然一时半刻不会有危险,但一若是人不能醒来,迟早会被耗死。我开付方子,你先去煎药,至于其他的,容我再想想。”
“哎。”易伯应了一声,取来笔墨。
陆容辛思索片刻后,笔走龙蛇,边写边说:“路口那告示换了吧,这些天都不给别人看诊了。”
易伯又应了一声。
纪南北在院里等到了晚上,小曲歌已经给四处都点上了灯笼,西厢房的门才打开。
陆容辛神色疲倦地走了出来。
“陆神医,我家二少怎么样了?”
“暂时无碍。”
纪南北躬身长拜:“陆神医,谢谢您救我家二少爷,小的无以为报,愿听您驱使。”
陆容辛却叹气:“他的情况复杂,我还得再揣度一下如何治疗。你是他何人?”
“小的纪南北,是二少爷院里的管事。”
陆容辛正身站好,对着纪南北长揖说:“谢先生。”
纪南北立刻侧身躲开,说着“使不得”“陆神医这是干什么”。
陆容辛只是轻轻一笑,吩咐易伯道:“很晚了,备饭吧。”
清风徐来,星辰满天。
几只田鼠窸窸窣窣穿梭在田里割剩下的麦秆间,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田鼠们迅速隐蔽起来。
阚天易策马飞驰,终于在田间看到一个还未归家的人,远远便喊话问:“请问一下,去殷城可是走这边?”
那人转过身来,却是个和尚,手里攥着一把拾来的麦穗,正是武林大会上与纪无锋争夺第一的鉴明。
他念了声佛号,说:“贫僧未曾去过殷城,也不知方向。施主可知往清莲湖该如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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