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气氛有些奇怪。
温如月看着表情各异的两个人,突然有些后悔不该直接闯进来,她总觉得自己好像破坏了什么一样,再看叶星河,那眼神,吓得温如月后背一凉。
她梗着脖子,嘴硬道:“叶星河,你瞪着我干什么,你是不是又欺负楚公子了!”
楚不归被温如月的“欺负”二字闹了个红脸,他右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温和笑道:“可是传膳了?”
温如月忙说:“是,前厅摆膳了,我爹让我来叫你们。”
几人一同走向前厅,刚踏入,温非寒就从另一端走了过来,他五十左右的年纪,体态壮硕,蓄着短须,五官端正刚毅,眼角横生的皱纹让他看上去越发持重老成,他身上带着高位者的威严,却不至于让人觉得严苛,看到温如月,露出一个慈祥的笑来,随即目光落到了温如月身后之人身上。
温非寒看着眼前两个陌生的少年,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尤其是年龄稍大些的那位。
他的视线和楚不归相接,楚不归朝他躬身颔首,同时避开他的目光。
“晚辈楚一见过温盟主。”楚不归自报家门。
叶星河紧随其后,躬身拱手道:“晚辈叶星河见过温盟主。”
温非寒笑着抬手,“不必多礼,两位年少有为,英雄事迹月儿已都向我说明,温某非常感谢二位一路对小女的照顾,特备薄酒一杯,为二位接风洗尘。”
“温盟主实在客气,盛情难却,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楚不归代表叶星河说着客套话,和温非寒彼此让了让,前后落座。
桌边站着服侍的下人,温非寒还是很客气的亲自站起身为叶星河和楚不归斟酒,给楚不归倒满酒后,他再次看向楚不归,“这位少侠,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楚不归心头一跳,面上努力保持着平和淡然,又假装带着一丝受宠若惊,他站起身,对温非寒举杯道:“前辈身为武林盟主,每日见过的人如同过江之鲫,楚一长相平凡,其貌不扬,混然众人,或许与谁人相似,所以让前辈有熟悉之感。”
未等温非寒说话,温如月便道:“楚公子实在太过谦虚了,你若是长相平凡,其貌不扬,那江湖上的男子都不必出门见人了,羞都给羞死。”
“胡闹。”温非寒小声斥责了一句温如月,不再继续那个话题,举杯敬酒,几人笑着饮下了杯中酒。
酒过三巡,温非寒屏退左右,拿出一本《天心诀》放在桌上,楚不归和叶星河对视一眼,不知温非寒是何用意。
这本《天心诀》正是楚不归命聂楠伪造的两本其中之一,也是温如月从唐门手中抢走的那本。
“近日江湖纷争,都因此物而起。”温非寒语气沉重,手指轻点在《天心诀》之上。
楚不归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相告,“前辈,这本心诀乃是赝品。”
不料温非寒一点都不惊讶,反倒点点头,“我知道。”
“你如何知道?”叶星河惊道,这件事楚不归告诉过他,但是他们并未告诉温如月。
温如月显然也很意外,她不敢相信自己拼命抢夺回来的东西居然是假的,当即站起身,满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怎么会是假的呢!”
温非寒微微抬头,视线落在远处某一点,思绪却已然飘远,他似是轻叹一声,缓缓道:“我曾看过真的《天心诀》,自然知道这本是赝品。”
这回轮到楚不归惊讶了,他没想到温非寒居然看过真的心诀,但是转念一想,当年温非寒和他父母情同手足,父亲将心诀借给温非寒看也并不是不可能的,那他既然见过,又能否记得其中的内容呢?
楚不归轻轻握住酒杯,小心试探,“前辈见过?那这《天心诀》是否真的如世人传言那样厉害?”
温非寒无奈轻笑一声,摇摇头,“我虽看过一次,也只是草草翻了翻,不曾记住全部内容,更不曾练过,至于厉害与否,那便是无从得知了。”说罢他转而看向楚不归,淡淡问,“你年纪轻轻,又如何得知真假?”
他问话的语气平平,却自带威严,楚不归心下颤动,叶星河刚要出声替他解围,被楚不归在桌下按住手,楚不归抬眼,笑得谦和有礼,“晚辈有一好友,识遍天下宝物,她亲口鉴定此乃赝品。”
“哦?天下还有如此奇人,那楚公子倒是要引荐一番了。”温非寒若有所思地朝楚不归举起酒杯。
楚不归笑着饮下。
晚宴结束在月上中天之时,楚不归和温非寒都饮了不少酒,只有叶星河因为身上有伤,并未多饮,回南轩的路上,楚不归略有醉意,他仰头呆呆看着天上挂着的那一轮圆月。
中秋早已过了,这月亮圆的不合时宜。
叶星河扶着他的手臂,站定陪他一起看,“没见过像你这么喜欢看月亮的人。”
“世事变迁,人心易变。”楚不归眼中露出迷茫之色,“只有月亮是亘古不变的。”
“你这话不对,也并非所有人的心都会变,我就不会。”叶星河说着凑近楚不归,晚膳前那一个吻没有讨到,他的心总是缺了一块。
从正厅回南轩要经过一个偏僻的小花园,此时已入夜,花园寂静,只有他们二人依偎的身影在月色下重重叠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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