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不归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烧,他终于沉沉睡了过去,再也无需理会一切。
酒不醉人,人自醉
楚不归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晌午,眼皮似有千斤重,他好不容易睁开一条缝,所见之景亦是混沌不清,整个脑袋嗡嗡地疼,口也渴得很,他舔了舔唇,费力说了一个字,“……水。”
守在一旁的小茹立刻惊醒,站起身看到楚不归醒了,高兴地什么似的,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扶着楚不归半靠在床上,喂他喝了,“公子终于醒了,可吓死小茹了。”
说罢又急匆匆跑出去叫大夫。
不一会儿,温如月带着大夫来了,大夫细细把了脉,放心地点一点头,“无碍了,静养几日即可。”
“有劳大夫。”温如月恭敬送了大夫出去,回过身来,对着楚不归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高热总算是退了,若再不退我可真不知该怎么办。”温如月抚着胸口说。
楚不归喝了两杯水,感觉好了很多,靠在床上朝着温如月微微颔首,“多谢温小姐。”
温如月看着他,“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染了风寒。”
楚不归眸色一暗,垂着眼道:“昨夜风大,大概是不小心扑了风。”
他光着身子躺在那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又心力交瘁,寒气入体,这才起了高热。楚不归努力不去想昨晚的事,看着温如月的表情,悄无声息转移话题,“你和温盟主误会解除了吗?”
温如月点点头,“我爹本来也是要来看你的,可是墨羽山庄的上官庄主来了,我爹在前厅接待他,爹已经同意了我和云哥哥的婚事,听说是你劝他接受的,楚大哥,我要多谢你。”
楚不归淡淡笑道:“你既叫我一声大哥,我就当你是妹子,大哥关心妹妹的婚事,何须言谢?”
“是!”温如月笑得眉眼弯弯,“到时候我们成亲,请大哥做证婚人如何?”
楚不归亦笑,“荣幸之极。”
温如月目光左右瞟了好几眼,一双杏眼娇俏地皱起来,“叶星河呢?你病的这么厉害怎么不见他照顾你?果然男人的话都是靠不住的!”
楚不归脸上的笑淡了下去,敛起嘴角,伸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淡淡道:“他走了。”
“走了?走哪去了!”温如月大惊。
楚不归摇头,“不知。”
温如月还要再问,忽而看到楚不归的神色,细腻的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些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你们吵架了吗?”
楚不归不言,他不知道那算不算吵架,所谓吵架应当只是一时的,有争吵的时候,就有和好的时候,如同温如月和温盟主,昨天那样不欢而散,今日依旧能解清误会,可他和叶星河大概再没有和好的可能了。
他们两人中间隔着风霜城灭门的血海深仇,楚不归不杀他已是心慈手软,如何能和好如初呢。
楚不归不回答,温如月也识趣不再追问,她想大夫让楚不归静养,自己也不好一直拉着他说话,于是站起身告辞,“那楚大哥你先歇着,等大好了我带你到越州城逛逛,越州可热闹呢。”
楚不归点头,“好。”
夜幕升起时,楚不归走出了踏雪城的大门。
他不知道叶星河去了哪里,也没有打算去找他,他只是突然想喝一杯酒。
越州是他长大的地方,风霜城也地处越州境内,只不过和踏雪城一东一西,小时候的楚不归牵着爹娘的手把越州大小城镇都逛了个遍,他最喜欢潼宁镇,也就是现在所处的地方。
然而时过境迁,潼宁镇街道早已变了模样,儿时最爱的点心铺子变成了裁缝铺,最爱的糖葫芦小摊也不见踪迹,唯有一家酒馆,还在原地,挂着原来的招牌,楚不归记得,每次来潼宁镇的踏雪城拜访之后,爹爹总会到这家酒馆买几壶酒带回去。
那时候楚不归还太小,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现在总算能尝一尝。
“小二,来一壶酒,两个小菜。”
“好嘞!马上来!客官您先坐。”
酒馆生意不错,小二领着楚不归在角落的空桌子落座,楚不归环视一圈,店内多数都是从各地赶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人士,他默默喝着茶,不打算与旁人接触。
酒菜很快上来,普通的小瓷瓶装着一壶温酒,还没倒出来就已闻到了酒香。
楚不归一人一杯,自斟自饮,秋风萧瑟,从窗口吹进来,将他耳边的头发吹得凌乱。
自从出谷遇到叶星河后,他几乎再也没有独自喝过酒,叶星河总会在任何他想喝酒的时候,提着酒壶找上门来,以至于他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叶星河的身影。
楚不归很烦躁,为这样的自己感到羞耻和惭愧,他竟对杀父仇人之子念念不忘。
心里头烦闷,手里的酒就没了节制,一杯又一杯地往肚子里灌,期望着一醉解千愁。
一壶喝完,楚不归又要了第二壶,只是这次送酒来的不是店小二,而是唐易。
唐易只身一人,自顾自在楚不归对面坐下,迟迟不肯松开手里的酒壶,楚不归抬眼看了看,并不打算和他争夺,扬声让小二再送一壶。
店小二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被唐易打发了。
唐易拿过楚不归的酒杯,替他斟满,“一个人买醉,堂堂楚公子竟也做这种事。”
豹子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