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之下,祁临渊的最新戏份更惹两个人的关注。
比起前几天在二楼的那一眼,这天拍摄的是最后真相揭露后的回忆,也就是章哲柳的“真面目”。
按照剧本顺序来说,这段当然不该那么早拍,但这个场地的其他戏份已经拍摄完毕,他们多租一天就要多交一天的费用,于是章哲柳“真面目”的戏份就这么提前。
祁临渊对这种拍摄方式相当习惯,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认真筹备,力求在季宇辰面前表现出最完美的一面。
至于季宇辰,则是一如既往除了关注祁临渊,就是关注他的角色——毕竟除了这两点,这个他们集团没有投资的剧组,实在没什么可以让他关注的。
章哲柳靠在车门上。
他的眼前是会所,如今这个时间,会所门前并没有人。
因此司机的讲述非常详尽,他静静地听司机说着他的“父母”准备如何在车上动手脚,笑容有些嘲讽。
虽然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刺激“父母”,逼他们对自己动手,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谋算之内,他不曾心软,但无可否认,他心底有那么一丝幻想,幻想对方或许不会走到那一步。
结果事实证明,自己理智的分析是对的,那一丝的幻想,证明他到底有多么的愚蠢。
“我其实没想到你会跟我说这个。”章哲柳笑完,突然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他有其他人脉,刚才手机收到的消息,就是对方发过来告诉自己他的“父母”可能会在车上动手脚,但他没想到他消息还没收到,眼前的司机就和自己坦白了。
“我记得你在章家已经工作快二十年了,在我还很小的时候,你好像就来了。”
“是啊,在你还很小的时候,我就来了,”司机喃喃地重复,“那么多年,我沉默、用心,我以为我应该算一个挺不错的员工?”
章哲柳肯定了这句话:“你是。”
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司机会背叛他的“父母”。
司机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但其实只有
你这么想,对于你的父母来说,我只是一条还算不错的狗。”
章哲柳一愣,对方已经说了下去:“你或许已经不记得了,在你十四岁那年,曾经给我一个电话,一个医生的电话。”
章哲柳认真翻找着自己的回忆,发现好像、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应该是他的孩子……
“当时是我的孩子得了一种很罕见的病,普通医院的医生都说没得治。我试着和你的母亲提过,她反问我是不是卖惨想提工资,还想不想干了。我的孩子已经到了那个地步,我不能再失去工作,于是什么都不敢再提,只能这么小心翼翼又浑浑噩噩地工作着。就在我即将绝望的时候,是你给了我那个那个行业内数一数二的医生的电话。我联系上了对方,最终治好了我孩子的病。”
章哲柳完全想起来了。
那段时间他看司机愁容满面,便问对方怎么回事,可能看他是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孩子,对方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他听完感觉那个小哥哥太可怜了,便花了好几天的功夫打听、联系,最终拿到了那个电话。
“后来,我努力争取成了你的专职司机,你认认真真地以年为标准,逐年给我涨工资,过年还有福利,就像公司其他员工一样。”
“你不是吗?”章哲柳反问。
司机看着他,这个年近半百的中年人,笑得慈祥又尊敬:“我不是,但你这么决定之后我就是了。我的生活越过越好,我的孩子考上了很好的大学,念了研究生,毕业,找了份很好的工作,他让我退休……我有些犹豫,因为我觉得我还没老,当你的司机也很顺心……就在这个时候,你的父母找上了我,给了我一笔钱。”
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一刻自己的心情,幸好足够的年纪和经历让他稳住了表情,不然他怀疑自己恐怕已经被灭口了。
“我是个粗人,但做人不能恩将仇报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我的脑子想不通这一切,只能告诉你,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应对方法。”
章哲柳并没有否认这句话。
在司机开始讲述整件事情的时候,他就没再伪装出肆意飞扬、万事不放心上的模样,如今听完,同样也是淡淡地点头,说了句“我知道了”。
司机看着这副模样的恩人,并不觉得失望,反而放下了心,连应了两声“好”。
他问章哲柳要不要另外打车,后者已经打开了车门。
“走吧,”章哲柳平静地说道,“过几天我会告诉你怎么做。”
章哲柳说着,往车的方向又走了一步,临上车前,又补充了一句:“先把你的父母妻儿送出国,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把他们送到了哪里,包括我。”
盛潼威赶到片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段剧情的拍摄。
章哲柳的声音很稳,但比他的声音更稳的是他的背影给人的感觉,坦然而坚毅,仿佛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一如祁临渊躺椅前那个站立的身影。
祁临渊拍摄的时候其实没太想到季宇辰。
他拍戏的时候向来心无杂念,该怎么演、该演成什么样,所有的一切都在拍摄前已经被他计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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