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深依然不疾不徐地晃了晃香槟杯,将所剩不多的液体一饮而尽。
“是……”他昂首面向媒体所在的方向,才一开口打算全部承认,却被门口两声轻咳打断。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个瘦高男孩,穿了身价值不菲但过于宽大的西装,整张脸几乎都被黑色口罩遮盖,只余一双泛红的眸子。
“听说你们,到处说我被打了?!”
地位
“你……”陆深随众人一起转身,看到季昕予泛红的额头和眼睛时,眼底闪过一丝波澜。
他迅速掩盖过那片刻的惊讶,然后轻声一句“借过”,穿过并不算紧密的包围圈,走到季昕予身侧。
“怎么自己过来了?”陆深自然而然地将手臂环过对方后背,将人揽在怀中,旁若无人地低头凑到他耳边问道。
季昕予微微抬头看向他,便见着只有自己能看到的那张脸上,闪过一丝戏谑,一副要看他表演的样子。
还不等季昕予回应,一旁沉浸在“傻白甜”角色当中的温昕沅率先反应过来,随着全场调转的视线和镜头,他惊呼道:
“哥,你还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
说罢,他便小跑着跟上陆深的脚步,直到季昕予被揽在怀中,温昕沅才带着一张“关心”的面具停在一边。
“哥?”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质疑,大家一致看向那个举着云台的男孩,显然他是在场最不会做情绪管理的一个,居然按捺不住问出了声。
除了被季父带回家那年,温家为了挽救温氏口碑,拉着他四处营销乐善好施、豁达大度的家风外,季昕予便几乎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面。
倒不是说温家有多保护他,只是曾经有狗仔拿季昕予在学校里与人争吵的照片向温家勒索,却一毛钱都没有得到,大家就都知道季昕予这人毫无价值了。
事实上,那个记者确实将季昕予的照片公开了,温家对此毫无反应,连水军控评都懒得安排。
从那以后的十几年里,大家便逐渐淡忘了这个半路杀出的“温家大公子”。
“这不是,刚才走廊上那个吗?”角落里的宾客窃窃私语,恰好落在温昕沅的耳朵里。
他内心不仅暗笑,面儿上还是作出威胁的模样,瞪了那几个女人一眼。
“这位先生,莫非您就是遭受陆深陆总殴打的主人公吗?”男孩举着云台稳稳地往前走,停在距离季昕予两米远的地方。
见陆深对男孩的行为并没有反应,其他几家媒体的摄影师也纷纷靠近了些,长枪短炮直挺挺地对着季昕予的脸。
季昕予的脸被口罩遮住大半,纤细的脖子上透出大片深粉色抓痕,而在浏海遮掩下的额头上,也能看出片片若隐若现的红痕来。
“先生,您不必畏惧任何人,公众会保护您的。”男孩诚恳地向季昕予说道,看来他对陆深打人的言论已经深信不疑。
季昕予苦恼状地挠挠头,又用手背使劲蹭了蹭胳膊,终于应声开口道:“其实……”
“好了,”陆深微微收紧臂弯,低沉又关切地声音打断他的话,“坐下再说,嗯?”
不是才刚变相向温家“宣战”吗,怎么又突然示好了?
季昕予感受着陆深搭在肩上的大手,透过西装布料传来若有似无的体温,心里十分纳闷。
原书中的陆深虽然暴戾、果决又占有欲极强,但向来爱憎分明、直来直去,直到剧情后期发现温昕沅联合温家陷害陆氏,才彻底与温家敌对起来。
他的立场向来黑白分明,从没有过这样反复横跳的时候。
见了鬼了!
“请问您是,温氏季总的大儿子,季昕予先生吗?”一名年龄稍长的记者趁机提问道。
温昕沅此时也已经跟到了季昕予身侧,率先答道:“当然是我哥了!”
“是那个私生子?”窸窸窣窣的私语声响了一阵,幸而是上流聚会,外围几个不入流的客人交谈几句也就住了嘴。
全场目光重新聚集在季昕予的脸上,原本就有些社恐的他,手足无措起来。方才进门时,他那股想为陆深摆脱丑闻的气势也消散了大半。
“怎么了?”陆深再次弯腰问询,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里,戏谑地盯着季昕予忸怩的表情。
他当然不介意与温家撕破脸,只是眼前这人特意拖着瘦弱的身子和满眼被欺负过的模样过来,让人不禁想将舞台让出来,拭目以待看他表演。
季昕予当然不会傻到以为陆深是真的关心自己,从门口到休息室那短短的距离,早让季昕予清楚地认识到,陆深只不过是想借无孔不入的媒体,给他自己扳回些口碑罢了。
至于休息室里的对话,聪明如他,大概早就意识到自己在温家毫无地位可言,根本没有防范的必要了吧。
此时季昕予的脸被陆深遮了大半,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快速运转,无数漫画、小说里的情节在脑袋里闪过,突然计上心头。
既然原身全书地位最低的设定已然坐实,那就只有想办法往巨人的肩膀上爬才行了!
狡黠的眼光一闪而过,季昕予突然往陆深相反的方向撤了撤,待到旁人能看到的角度时,那双泛红的眸子里已经写满了怯懦与痛苦。
他抬头看了看温昕沅大义凛然的样子,伸出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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