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
不过左侧正中央、最众星捧月的,正是他们俩的婚书。
初釉心中默念“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事务官看不见清洁员看不见谁来都看不见”,走到汪恕安办公室门口时已经满脸通红。
真是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社会i亡呢,好jg彩……
汪恕安还每天嘘寒问暖的问和同僚相处的怎么样,就哥们这表现她还能怎么跟人相处啊!
初釉慎重地敲门,听到“请进”后等了片刻,打开了门。
就在她还在想为什么门没自动开时,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撞到了什么又热又y的东西,抬头一看,正是汪恕安那张放大了的三百六十度无si角帅脸。
初釉:“……抱歉,长官。”
“道什么歉?”汪恕安看上去心情不错,仔仔细细打量着她的眉眼,微微低头,在额头落下一个吻。
初釉:“因为我,撞到了您?”
苍天啊抱歉只是无意识的反应,一般人不会追问吧。
“哦?”他捏住她的下巴,“在门口鬼鬼祟祟什么?是不是知道自己做了坏事?”
那句“青天大老爷你睁睁眼”还没说出半个音节,一串血红的警告就覆盖了全部视野。初釉一惊,突然感觉自己身t里某些激素正在快速分泌。一gu熟悉的热意冲撞眼眶,在她脑中默念“不会吧”的那一瞬间彻底冲破。
不光如此,她因惊吓而微张的嘴正发出幼童般的呜咽声。
“呜呜……长官……呜呜呜呜呜呜……”
初釉震惊地瞪大双眼,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心里已经把那什么万人迷系统骂了一百万遍。
只听汪恕安在她耳边低语如恶魔:“釉釉,别哭了,我心疼……”
“我知道你在这里过得不开心,但……”他眼角也滑下一滴泪,“我怎么舍得让你离开我身边?”
不会吧。
初釉盯着他眼角那滴泪,大脑一片空白。
虽然两年间汪恕安确实有很多匪夷所思的行为,但是这个是不是太超过了?
兄弟你是个将军,醒一醒别哭了!
话虽这么说——电光火石间她突然福至心灵。
公网上流传的汪恕安的影像,一般是回都心述职或接受表彰时的场景。身着礼服或常服的他文质彬彬,气质温和,简直是舰队行走的活招牌。
但他毕竟经历过不少大大小小的战役,穿上军装时,那gu肃杀之气就再也掩饰不住。
而此时又偏偏露出如此脆弱之态,就……
就更像那个人了。
初釉ch0u泣的声音减弱,似乎被蛊惑一般,伸出手0了0他的脸。
食指点着他的眼角,刮走那滴泪,然后顺着他脸部的线条一路向下,留下微乎其微的sh痕。
到下颌时,已经没有什么sh润的触感,有的只是眼前人灼热的t温。
“釉釉……”汪恕安眼神有点躲闪,竟然主动退了一步,避开她的手。
“怎么了?”初釉还有点沉浸,往前走了一步,有点担忧地蹙起眉,“你t温有点高,需要检查一下吗?”
汪恕安睁大双眼,任由她用微凉的手背碰了碰额头,然后随着手臂轻柔的力道,坐在沙发椅上。
初釉看他这样子,有点好笑:“没生病——你今天怎么了?”
怎么了?汪恕安愣住。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好像每次看到她,自己都会心跳加速,紧张到不能自抑,之前还好,但最近每次接触,都让他有种巨大的失控感和恐慌。自己内心里似乎有一gu冲动想要打碎禁锢——可是,什么在禁锢着他?
什么能禁锢他?
他立刻转移话题:“关于你退伍的事,不是我故意扣着不放,是因为……安托万那边还没给回复。”
话音刚落,他就握紧了拳。
不对,不应该答应她,不应该顺着她。
他不是要劝她留下来吗,为什么一开口又成了这样?
甚至还主动提了洛伊修斯家的无耻之徒,听起来他们关系有多好一样。
初釉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可能ssu那里还有手续吧。”
虽然在星舰工作,所属机关也是军队,但她其实隶属于一个名为特别警备部specialsecuritit的组织,和皇家警卫队、检察军同级,是皇室的直属暴力机构。再具t一点说,直接听命于洛伊修斯皇族的大皇子,安托万。
也就是说,一个上司之外,还有另一个上司。
一个上司是未婚夫,另一个上司也是未婚夫。
皇家警卫队被称作皇室的看门狗,检察军则是满是间谍传说的鹰犬,与这两个相b,ssu尤其的籍籍无名。
ssu没有任何统一的具t任务,他们负责处理其他机构处理不了的事务。因此,ssu的所属人员在没分配到特别任务的时候,会编入其他下属机构或军队处理一般事务,顺便熟悉各个机构的规则与行事作风。当然,这个时候真实身份也是隐藏的,属于最高权限机密。
可能正因为这一点,在第一星舰的其他人眼里,初釉这个高级工程师就是纯靠裙带关系空降来的。
关系户终于要离开了,对星舰的其他人来说,应该算好事吧。
初釉有点头疼:“那我去跟洛伊修斯长官说吧。”
闻言汪恕安不悦地抿了抿唇,不过很快,那点负面情绪就转化为担忧:“你服役还未满期,这样没问题吗?”
根据帝国法律,任何人任何时间都需要有一个已报备的所属机关或家庭组,脱离元所属后必须在半年内找到下一个。她原定的是一年半后回本部开始下一阶段任务,但是如今情况特殊,她得快点脱离星舰。
初级人员在本部只有听调配的份,不可能想回就回,因此中间需要一个符合ssu标准的机构接收她,不然只能回到元家庭组或组建新家庭组了。
“没事,五个月后我会回研究室。”她又算了一遍时间,觉得没问题:“我需要在16小时内离开星舰,您可以帮我查看一下7到15小时之后的航班吗?我没权限了。”
汪恕安愣了一下。对,他好像把她的飞行器扣住了,但是……为什么?这样会给她造成麻烦。
他不能给她造成麻烦。
“抱歉,”他立即认错,但是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处理的了,“可能副官忘记执行了,我现在看一下。”
他在终端输入指令,半分钟没说话。
“怎么了?”初釉想看,但她已经没有权限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
“没有航班了。”
初釉一开始还没理解这句话什么意思。这么大一个星舰,怎么可能七八个小时没航班?
“今年的检查日因为安托万来巡查推迟了,定在了今天。”
初釉感觉自己嗓子发g:“我的通行证只有16小时了。”
汪恕安收起终端,偷看了一下初釉,确认她注意力不在自己这边后,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
心中那份窃喜几乎要喷涌出来,将他淹没。
“我送你。”直到这三个字说出口,他才意识到,开口讨要和她单独相处的一点机会是这么简单。
“行吧……”初釉看他不像勉强的样子,答应了下来,“您什么时候方便?我至少需要七个小时来处理最后的事务。”
“十小时后可以吗?”他打开schedule,反复检查着自己的空闲时间,有些不满竟然只有这个时候有时间送她。
本来想能拖多久拖多久来着。
“谢谢长官,”初釉松了口气,站起来行礼,“高级工程师s09汇报结束,请允许我离开。”
汪恕安本想挽留,但他知道她还有事,只能目送她走出房间。
在那扇门合上的一瞬间,那个禁锢着他内心的东西似乎终于消失。
“您的肾上腺素正在急升,请注意——”个人软t发出提醒,“即将在三分钟后注s抑制针——提醒解除,请您确认刺激源。”
“嘭”的一声巨响,只见那张6型高密度纤维桌已经四分五裂。汪恕安脑中轰鸣一片,不知多久,才听见自己剧烈的喘息声似乎从远方传来。
“初、釉……”
开门的时候,不应该掐着她的脖子吻她,把催熟生殖腔的激素药喂进去,然后让她一辈子出不了休息室,直到她除了他外看不到任何人为止吗?
怎么又把人放走了?
初釉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她刚刚似乎感受到震动,好像什么东西被砸碎了一样。
应该是错觉吧。她摇了摇头,停在那张婚书前。
刚刚没提婚约的事,一是因为汪恕安突然变得过于好说话,她怕再提要求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二是因为这个婚约其实没有任何法律效应,等系统失效后,他自然会宣布取消。不在星舰,汪恕安再怎么有权力也不能随便报复ssu的人。b起战争,一个莫名其妙的婚约只是个小事,应该不会有什么岔子。
不过这张婚书看着实在碍眼,而这个展示柜的权限可以用她的生物信息打开。
真是正正又好好啊。
初釉打开展示柜,从兜里拿出分解剂,仔仔细细涂满了那张纸。
分解剂里的异菌ca3520是她毕业论文研究的菌种,差不多十小时后,这些异菌就会苏醒,啃噬那张纸,等到婚书被吃得渣都不剩后,异菌就会永远陷入沉睡状态。
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眼见时间快到了,她不多停留,直接回了办公室。
她的工作主要关于维护星舰系统网络、处理数据流和灾后恢复,并不是特别难的东西,但是需要注意的细节很多。递交申请后,她就一直忙于培训新人,最后六小时的officehour也是给他们做实践答疑。
“总之,这几个指令b较危险,因此需要三人以上的权限才能执行,就算你是管理员也没用。目前你们还不需要参与数据网的项目,差不多等经验上来了就会有别人带。”
初釉确认完最后的要点后,看了眼时间,才过去不到五个小时。
“还有什么问题吗?”
“长官,我想问一下……可以加您的个人联系方式吗?”
那个叫柯洛瑞拉的nv孩开口问。
初釉有些好笑:“离开星舰前我还得遵守军规呢。”
她露出微微失落的神情,红着脸从文件包里拿出一个小礼物盒,递了过去:“那您能收下这个礼物吗?”
初釉有点惊讶,除了工作上的事,她们并没有什么交流。但还是接了过去:“谢谢,有心了。”
柯洛瑞拉一直在办公室磨蹭到其他人都离开。初釉看出她有话要说,也不问,直接在她面前把礼物拆了。
是一个皮质的笔记本,不是太珍贵的东西,但也b较难入手。
“谢谢你,”初釉笑了笑,把它收了起来,“0起来很舒服。”
“啊,不,不用谢……”柯洛瑞拉脸上染着绯红,“您喜欢就好,那我就不打扰您了,请允许我离开。”
“再见,祝你顺利。”初釉目送柯洛瑞拉微微卷起的浅栗se长发随着步伐飘动,心里突然一动。
打开笔记本,里面果然夹了东西——一个小小的粉se信封。
“星舰上还卖这个吗……”初釉苦笑着拆开,在看到文字时愣住。
亲ai的初釉nv士:
欢迎回来,我一直在等你。
我是你最ai的那个吗?
塞缪
“难怪……”一想到塞缪那双浅蓝se双眼,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虽然柯洛瑞拉和他在长相上几乎没有相似之处,但那近乎做作的羞赧下y冷cha0sh的气质简直如出一辙。
“他什么时候多了个族人,还能进军队?”初釉将那封信撕碎,随意扔进垃圾桶里。
真是难ga0。
她带到星舰上的东西不多,也没买过什么,才半小时就已经收拾完了行李。
三套换洗的军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她最ai的人t工学床上。
如果这张床能带回家就好了……
初釉现在穿的就是她初次登舰时的衣服,黑se卫衣黑se长k,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在所有人都盛装出席的新兵登舰仪式上就十分醒目了。
当时安托万刚刚高调宣布了和她订婚的消息,而在半个月前,汪恕安也已经发了公告。
本来所有人都摩拳擦掌,早早登陆进直播频道,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极品oga能同时斩获两个站在权势与能力的顶点的alpha,最后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都心照不宣地没在信息流上讨论多少。
最多就是“怎么是这样的人……好吧,也不关我事”这种评论。
初釉没有惊yan所有人的想法,同时她也知道无聊是攻破一切风波的最好方法。
她也身t力行地贯彻了这一行事准则。
初釉既不是蓝血贵族,也不是底层平民,既不是天才也不是笨蛋,既不是星际第一美人也不是丑八怪。她在一切领域都展现了一种平均的优秀,好到了究极无聊的地步。
初家在“四大家族”之下,因为出了几代烈士,又与其他家族隐约有些距离。作为本家的第二个nv儿,她从小在都心学院接受学术教育,又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军队,在战场受伤后开始做相对文职的工作。可以说她的人生没有任何波澜,唯一的变数就是加入了ssu,还没几个人知道。
到后面,医学专家塞缪和biotech公司总裁关序公布婚讯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麻了,甚至有不少oga视她为jg神领袖。
倒是四大家族里有些人坐不住——这几个都是顶好的联姻对象,全便宜一个初釉有点不好吧。
但她又失去了生育能力。众人心里都清楚,那个阶层的alpha不会不留后代,尤其安托万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最后一定会找个优质的oga。星际人寿命都在一百十五年以上,这几个年轻人还能头脑一热到什么时候?
真正让所有人都噤声的是传说中最残忍冷酷的星盗领袖的婚约公告。
犯罪分子和帝国将军、未来的皇帝,共侍一个oga?
而且初釉这个好学生是怎么认识最猖狂的星盗的?
——初釉自己也很想知道呢。
这个万人迷系统真是能千万光年之外取敌军领袖首级。天可怜见,初釉一生遵纪守法,是真的没和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星盗头子接触过啊!
话虽这么说,她其实也有点感谢那个能止小儿夜啼的代号为arc-7的人。没有他哪来的现在植物一样的平静生活……
距离离开星舰还有很长时间,她决定再泡杯咖啡,狠狠薅羊毛。
顺便给半小时里没打通过电话的安托万留了条消息。
初釉已经很久没打开过终端的通讯界面了,除了一般联系都通过内网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当属最顶上消息提醒已99+的聊天框。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那个已经停滞的数字还在跳动着。
所以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传说中的超级寡头biotech的大老板为什么这么闲啊!
关序今天发的是几张自拍。
初釉迅速刷了下去,往前面找好回复的内容。
她不太喜欢这样,但毕竟一直不回复也很不礼貌,时不时也是会聊起来。
关序的生活其实很简单,他自己就是做技术出身,依旧会直接参与重要项目,聊天内容也经常从看了什么书直接跳到哪个研究所在做什么方向,ga0得有点像二人研讨会。
这样的氛围让她轻松很多——说实话,如果y要选择一个人组建家庭组的话,关序会是一个不错的伙伴。
不过有的时候会发一些她并不想看到的文件。
初釉默默给学院的经费申请书点了拒收。
她有的时候感到困惑,不知道关序是已经粗心大意地将她纳入了自己人的范畴,还是那么自信地笃定她不是商业间谍、无政府主义者、反终端分子或星盗,不会根据这些“不太重要”的文件窥视帝国最大的寡头的核心,更不会利用这份信任做些了不得的坏事。
因为如果她自己有一天突然ai上什么人到了不顾一切也要尽可能早得昭告天下的话,她会怀疑是不是有谁对自己做了手脚而拒绝交付任何信任。
但是。
习惯x地把列表拉到最底下,那个已经注销却仍留有一席之地的账号似乎在嘲笑她。
——“我们只是不相ai罢了。”
她叹了口气,抬头望向房间里唯一没被收好的东西。
帝国仅此一对的将军伴侣,正是她的两位母亲。世家大族娇弱的oga初穗和来自孤儿院的劣等alpha安·萨斐,在规模最大的那场与流噬t的战争里壮烈牺牲,给子nv留下在都心独一无二的地位,伴随着嘲笑声的血统,和几幅珍贵的、几乎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油画画像。
曾几何时她们是她的梦想,真正进入ssu和军队后,她终究开始慢慢放下过度浪漫化的想象——在达到“伟大”之前,要经历无数繁琐的手续、无休无止的派系争斗和重复的无聊日常。
“我做的还算好吗?”
她困惑地看着身着军装、笑得过分温柔的二人,就像小时候、未分化之前那样仰起头,语气犹豫地问着。
她们已经不能做出任何回答了。
还有不少时间,初釉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和同事们打声招呼。
在他们面前穿着常服,可能是第一次。
情报处理科离休憩所很近,走个十分钟就到了。刷卡进去后,没有一个人抬头看看是谁。
这确实是她们科的一贯风格。
上舰前害怕天天吃没味道的营养餐,带了很多能保存很久的小零食来,可惜离开前也没吃多少,正好分出去,做个离别礼物。
她没想打扰大家工作,只是放在每个人的桌子上,没多说什么。
在最深处那张桌子旁却被抓住了手腕。
“还有逛来逛去的权限?”
情报处理科的科长是一个x格古怪的beta,有一条独特的机械手臂。
此时金属冰冷的感觉从手腕传来,让她小小哆嗦了一下。
“还有几个小时。”
他没松手,直gg地盯着她看了许久,拉开ch0u屉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她的手心里。
“回礼。”
这个人和她关系一直很差来着。
初釉握住那个小盒子,轻轻一挣,摆脱了那异样的感觉。
“谢谢,那我走了。”
她的科长有一双非常暗淡的金se眼眸。
关上门的时候,初釉心里划过回忆起什么的感觉,却没有捕捉到任何具t的记忆。
取而代之的是yan光照在脸上的温暖的感觉——那个时候她还是小孩子。
那个太yan般耀眼的人站在她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看着她从兜里拿出一颗颗糖,jg准地扔在每张桌子上。
有的时候失了准头,砸到某个人的额头,惹来一阵惊呼。
她听到自己说:
“这是我们的喜糖。从今天起,你们欺负他就是在欺负我!”
距离万人迷系统失效还有62小时。
初釉在心里默念。
汪恕安来得不太准时。将军的飞行器不能写入任何其他人的权限,她只能在外面坐在箱子上等。经过此处的人都任务在身,行se匆匆,就算察觉了她不太合时宜的存在,也没投入任何关注。
日理万机的机器人还是来帮她送行李了。周周在她旁边不停转圈,极力表达依依不舍之情。她看着忍不住感叹:星舰里的人味,竟然要靠机器程序来补上。
好在汪恕安没让她等太久,带着两个机器人……浩浩荡荡地来了。
见对方一脸怒气,杀气腾腾,初釉立刻起身行礼,像刚开始接受t能训练一样绷直了身t。
可到了眼前,他皱紧的眉突然放松,甚至嘴角g起一抹笑,因为表情转换的太快,有点滑稽。
“釉釉,我来……送你?”
他语调很奇怪,似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般。
“不对!不对!将军要把初釉带回去!”
汪恕安身边的两个机器人发出尖锐暴鸣。
初釉:?
她眼睁睁看着汪恕安整张脸迅速变红,然后用权限关停了正在尖叫的机器人。
“咳……可能程序出了什么错误,”他看上去紧张得要命,有点语无l次,“不管这些了,我们赶紧走吧。”
“您还好吗?”初釉觉得他有点奇怪,“非常抱歉要您百忙之中ch0u出时间,我这里还有六小时的权限,您需要休息一下吗?”
汪恕安似乎挣扎很久,才语气僵y地回道:“没事,谢谢关心,我们走吧。”
初釉小小松了口气。
管他正不正常的能走就行,这人最近行为愈发诡异,少沾为妙。
将军的个人飞行器除了有更高级的安全措施外,和市面上一般的没太大差别。可能因为不常用,里面并没有什么使用痕迹,也没有根据主人的习惯调整到最舒服的模式。
她感觉脖颈处有些难受,不过路程只有半个小时,应该也没什么。
不过……等等,汪恕安知道她要去哪吗?
“报告长官……?”她盯着坐标,现在还判断不出什么。
“怎么了?”汪恕安侧过头,盯着她看。
“我们现在正在往哪飞?”
他调出自动驾驶数据:“d935接驳口。”
初釉沉默了一瞬。
还好大致方向是对的,不然就这几分钟时间不知道开出多远。
“不好意思长官,我需要去d30号渡口。”
他手指点了点屏幕:“d935回都心更方便。”
“我……我预约了渡轮的票。”
“渡轮?”他顿了顿,“对,你也算放假了。不过那个可以随时去,先回都心放下东西不好吗?”
初釉咬牙切齿:那班渡轮可是有alpha的脱衣舞秀!这种好事得多少年才能有一次啊。
“有一个演出有点想看。”
汪恕安没太在意,随口反问:“什么演出?”
一句话正溜到嘴边,脑袋忽然开始痛起来。意识到警报即将响起,初釉立刻回道:“洛冉新专巡回演出和樱井和树即兴演奏会和其他几个演出。”
她说得又急又快,汪恕安没太听明白,就抓住了“洛冉”二字。
有点耳熟。
汪恕安点了下屏幕。准备跟都心那边的人打声招呼,先把初釉送到渡口。
毕竟她想去。
但是……为什么她说什么自己就要做什么?
汪恕安陷入沉思,迟迟没动。
初釉则暗自骂了自己一句。d30和d935没有差太远,就算先去d935,她再坐高速内线过去应该也不会晚太多,为什么要多嘴让他知道。
汪恕安对她“其他的未婚夫”很大方,但alpha脱衣舞也确实不是什么正经演出……
“嗯,”汪恕安回神,放下手臂,稳稳坐了回去,“去d935。”
他心中又腾升起烦躁,仔细思索也找不到理由。
古怪的事不止这一件。
他理应提前告诉她,安托万会在d935等她,但他却什么都没说,就像他根本不想让他们见面一样。
甚至速度放到最慢一档。
真相似乎就在眼前,可被浓雾笼罩,怎么都看不到。
于是他又拿着刚刚的熟悉感去问大脑中的记忆。
洛冉……
他回神:“你什么时候喜欢那种beta了?”
其实她也不太清楚洛冉是谁,只是草草看过节目单。看上去应该是个歌手,就随口回答:“歌还不错。”
舱内重归沉默。
汪恕安并不是喜欢聊天的x格,加上事务繁忙,立刻又打开终端看各种文件了。初釉见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右手伸进兜里,摩挲了一圈科长给的小盒子,指甲轻轻一扣,把它打开了。
里面是一张纸。
手指再一扣,立刻合上。她心里犯了嘀咕:是什么纸这么重要,还要用那么jg致的盒子装着?
“可以不回学院吗?”汪恕安突然开口。
初釉吓了一跳,稍微一想,认为他可能是觉得自己回去也没适配的工作:“研究室里进了新菌种,我回去也可以接着做实验。”
汪恕安轻轻咳了一声:“以后还会回到军队吗?”
她愣住。
自从万人迷系统给了即将失效的提示之后,她就一直在给自己计划后路,每一种可能x里都没有“回到军队”这个选项。
军队是最没有自由度、最封闭的地方。尤其是颁布了信息素法案之后,每条星舰都像个大铁桶一般,一点漏气的机会都不给。
在军队,除了汪恕安和安托万有无限权力,关序作为核心技术的提供者之一,只要他想,也没有特别难办的事情。塞缪不仅是掌握最顶尖技术的医生,还是流噬t研究项目的主要负责人,而且出自那个诡异的族群……捏si一个初釉,太轻易。
唯一的好处是可以防星盗。
不过他作为未婚夫,现在问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军衔在上将以上,家庭组成员就不能出都心,这是不言自明的规矩。她的母亲随军参战,是因为婚前就有了中将的军衔,且负责的项目无人可替。
他是不想跟她注册家庭组,还是说想先让她做到准将——不,她是ssu的人,这不可能。
也许是在表达伴侣间的不舍之情?
初釉难受得出了一身冷汗,斟酌着字眼:“要看ssu的调配。不过跟着星舰可以第一时间接触新菌种,如果没有任务,应该还会回来。”
汪恕安“嗯”了一声,微微g起嘴角。
这好像是他为数不多……看上去真心实意的笑。
初釉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
不管什么时候,汪恕安面对她都是面带笑容的,就算会露出接近悲伤、愤怒、犹豫的神se,也总是会在那些情绪放大之前重新回到微笑。
这一直让她觉得非常、非常恐怖。
在汪恕安对她“一见钟情”之时,她就立刻推断出万人迷系统不只是控制她的思维与行为,也控制了那几个“未婚夫”。
就像她自己受系统警告控制做出违心之举一样,他们应该也屡次被警告、威胁、夺走身t的自主权。
她可以只恨系统,那他们呢?
初釉扭过头,看向窗外。
d935到了。
接驳口和渡口不一样,它连接的线路速度更快、造价更高,基本等于公务专用。因为没有什么娱乐设施,不会成为富家子弟游玩的选择。
因此那艘处处t现最高技术美感、为了观赏价值没有装配高速驱动装置的飞行器就尤其的格格不入。
更格格不入的是站在最高处的休息室里、单单给他们开放了视野权限的男人。
“殿下……?”
初釉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只见透明墙壁后身着白衣的alpha听到她的惊呼般,餍足地笑眯着眼,向她的方向微微点头。
帝国的太yan低垂着眼,从事务官手中的托盘端起一杯酒,仰起头一饮而尽。
透过玻璃,几乎能看到他极快速地伸出舌尖,t1an了一下晶莹的杯沿。
初釉觉得自己闻到了淡淡的柏木的香味——在星舰待了那么久,她几乎忘记了信息素的存在。
清透、温润,似乎完全没有攻击x,像正午时分的yan光笼罩静谧森林,透过茂密枝叶的缝隙不知限度地施舍着生命本源的能量。
照亮了y暗角落里攀附着巨木的藤蔓。
beta可以闻到顶级alpha信息素的味道,但无法判断出其情绪与yuwang,也不会受到任何生理上的影响。
就像“失去一部分生殖机能”的oga一样。
初釉下意识屏息,继续掐着自己。
没有接收信息素的腺t,不意味着不会对味道本身发情。
这是她梦中的味道。
很难说清楚安托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初家的人自然也从小出入皇室舞会等高级社交场合,不过那个时候她贪玩,坐不住,老是偷偷溜出去玩,从没熬到高贵的王子殿下闪亮登场的时候过。
话虽如此,y要说从未见过应该也不至于,至少她第一次见到安托万的时候也是隐隐约约有种熟悉感。
皇室子弟有自己的家庭教师,每年会ch0u出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到学院进修,跟随的老师、参与的课程,自然是顶尖中的顶尖。初釉记得,安托万第一次来学院,就进了只有六个学生的高级枯兰语班,待了不到半个月就离开——因为课上教的对他没有什么难度。
那个时候她刚跨级考完中级枯兰语,因此有点耿耿于怀。
从那时起,她就成为了默默注视着安托万的众人中的一个。
他的消息太多太杂,太轻易就会听到看到,避无可避。
因此当他真正走到面前的时候,她只觉得分外虚幻。
就像此时他脸上g勒着恬淡笑意,将酒杯放下,从桌上捞起一小块矿石,漫不经心地抛了抛。他没抬眼看刚刚进来的二人,只是凝视在某个点,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初釉顺着他的视线,找到了那个将yan光折s成瑰丽图案的杯子。
他刚刚放下的、也许还有余温的杯子。
或者带有一点点信息素的味道呢。
初釉在汪恕安背后立正,随他一起行了军礼。
汪恕安来这一趟并非只为送她。他将密码箱放到桌上,“咔”的一声轻响,几乎震晃了空气,连带着那华丽的图案也发生了变化,边缘的棱形似乎生长出枝桠,密密麻麻地缠上了光亮的尽头。
安托万终于抬起头来,笑容也染上真挚:“不问我等了多久?”
“会议的间隙,正是放松的时候,这也叫等?”汪恕安握着初釉的手腕,本想带着她一起坐到沙发上,不料她只是随着走到沙发旁边,并未坐下,而是继续立正。
她感觉自己后背已经在出冷汗。
此时她的身份不是初家的nv儿,也不是未来的王妃,而是ssu的成员和士兵。
安托万将视线投在被握住的手腕上,眼神有点放空。
他脸se一点点冷了下来,闭了闭眼:“不要拘束,坐下就好。”
然后吩咐事务官离开。
很难说清楚安托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温柔、优雅、风趣、文质彬彬,有着强大的人格魅力,无论什么情景都会是视线的焦点、人群的核心。
就算在她面前也是如此,不,是更加的温柔、优雅、风趣,总是要求她将他视作世界的核心。
如此的惹眼,如此的完美,如此的令人嫉妒。
于是寻找“万人迷系统”c控着他的证据,成为了她的乐趣之一。
初釉感觉自己肾上腺素在蹿升,与此同时背后传来su麻麻的感觉。就当她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观察角度、津津有味地准备欣赏表演时,大脑又闪过警报——
“殿、殿下,”她因反应不及而呛了一下,“——初釉,初釉好想您……”
话音刚落,她就觉得手腕一痛。手腕还被汪恕安抓着呢——初釉不敢转过头去看。
幸好那痛意出现一瞬就消失了,汪恕安松开了手,只用食指指腹点了一下,似乎擦着蹭过去般,有点漫不经心的意味。
却又那么痒。
安托万皱了皱眉,视线终于从她的手腕上移开,闪烁着不知要落在何处,最终偏过了头。
初釉大气不敢喘,紧紧盯着自己的膝盖,完全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
喂,不是,两位哥,大哥二哥,这个系统还没失效的话就快点说些什么解救尴尬啊!!!
她怕系统又要警告或者电她,脑内刚弹出一句抱怨就被sisi压住。
下嘴唇咬着咬着,心里竟然真的冒出委屈来。
草他alpha大坝的为什么她要经历这种破事!
“滴——已注s完毕。”
个人终端的提示音打破了凝滞的气氛。随着药剂的注入,她开始感觉自己浑身都在慢慢放松。
也终于闻到了弥漫空气中的信息素的味道。
那原本温柔的柏木香里似乎掺杂了极具侵略x的野蛮的味道,有些熏得过分了。
“洛伊修斯殿下。”汪恕安沉声提醒,从衣兜里拿出一个旅行装信息素驱散剂,往虎口喷了两下,递到她鼻子下。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肩,揽着她往前微微俯身,固定在一个不会过于刺激、又能充分x1收药效的距离。
初釉忍不住要扶额苦笑:心意领了,但这玩意对beta不管用啊。
顶级alpha铺天盖地的信息素释放,对于一个beta来说,侵略意味的威压远远大于那丁点q1ngyu。
被一个强者震慑到腿软,自然而然地,身t就倾向于另一个温和的、似乎可以依赖的强者。
她结结实实地倚进汪恕安的怀抱里,鼻尖蹭了蹭衣领,仿佛那柏木的气味能就这么一举抹去一样。
汪恕安不自然地咳了一下,心里那几gu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又开始冲撞。他忍不住将她的身t轻轻拢在怀里,嘴角立刻g起。
眼里却没有任何喜悦,反而是深深的困惑。
就算在这样混沌的时刻,他也依旧抓住了某种异样。
他的oga,在他面前,对另一个alpha表达了思念。
所以他应该——
“指挥官阁下。”
安托万不知自己忍耐了多久。他试图坐到初釉身边,握一握她的手,却又懊恼自己不受控制的信息素,害怕伤害到她。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oga被刺激到直接进入发情期,那他——
他站远了些,点了点个人终端,静静等待控释剂在t内生效。
有什么东西催动他一定要看着相拥的二人,但又有一gu力量b他不得接近,还要再后退一步。
于是游移的视点最终落在了二人纠缠在一起的衣摆上。
也许因为知道接驳口设施里冷气开的足够大,初釉另外披了件宽大的外套,看上去不像指挥官的穿衣风格——他暗暗松了口气。
汪恕安依旧是一丝不苟的军装,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还孔雀开屏一样披上了那件看上去过于华丽、极显宽肩的斗篷。
那斗篷都快把人完全遮住了。
安托万又打进一针控释剂,看着二人相交的衣摆动了动。初釉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膝盖往外微微偏一下,和刚刚还紧贴在一起的、那个alpha的大腿隔了点距离。
她要离开那个人了。
安托万如同得到了指令般立刻上前,毫不犹豫地半跪下来,握住她另一只手。
“阿釉,我也想你。”他轻轻把人往自己这边拽了拽。
而初釉面露难se,不安地挪了挪膝盖,避开汪恕安又贴上来的、紧绷着肌r0u的大腿。
抬头是安托万微红的眼眶。
这个,沙发,实在,太挤啦。
她实在是想撬开这人的嘴b他多说两句,不过也就一瞬,她就听见那完美无瑕全知全能的万人迷系统给她编织好了新的台词。
“殿下嘴上说着想我,却一直不批复我的退伍文件,是不想我回到都心吗?”
二人闻言齐齐愣住。汪恕安立刻抬头,盯紧了安托万。
安托万则不自然地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轻声说:“你先起来。”
“没事了吧?”他低下声音如耳语,十分自然地把人揽到怀里,左手抬了抬,犹豫了好久才落在她的脸颊。
“洛伊修斯长官,我没事了。”初釉微微侧头,躲过他有点放肆的手,余光掠过汪恕安:“指挥官……”
“指挥官阁下,”安托万打断了她的话语,“如果我没记错,今天是主舰队的检查日吧。再待在这里,小心回不去了。”
“我担心釉釉。”
“担心?”安托万惊讶地挑眉,“有我在,这不必要。希望指挥官阁下以军务为重……阿釉也这么觉得吧?”
“诶?”她来回看了看似乎有点剑拔弩张的二位,点了点头,“星舰的事情最重要。”
三人沉默了几秒。汪恕安叹了口气,抚平披风上的褶皱,准备起身。
“滴”的一声,房间门口那里的监视器响了一下。安托万以为是事务官,看都没看就点了放行。
汪恕安看到进来的人,又立刻坐了回去。
“初初,你要回都心了?”
这声音是……关序?
安托万的手有点碍事,初釉歪了几次头,总算看全了刚刚进门的男人。
“关序,你怎么在这?”
初釉松了口气。
这可是珍贵的没有跟她有上下级关系的人。
不过很快,安托万的手又挡了过去。他说话声音还是放得很低:“阿釉,不是要问我事情吗?”
什么事情来着……
初釉皱眉,又往外偏了偏头:“在这有事吗?”
关序看着她诡异的姿势,自己也同方向歪着头。一双桃花眼眯起,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要顺便去趟d30,一起吗?”
d30……如果是关序的飞行器的话,也许能赶上那班渡轮!
初釉回过头看了看安托万。他面上明明挂着笑,却总觉得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殿下,您也很忙吧,我要不就不打扰了?”
安托万短促地哼笑一声:“你的殿下一、点、也、不、忙。”
一直没出声的汪恕安此时开口:“洛伊修斯殿下,我们和元老院在一小时后有一场会议。”
安托万搂着初釉靠在桌子旁,对汪恕安抬了抬下巴:“不劳指挥官阁下关心,只是个线上会议而已。倒是你又要赶回星舰,又要开会,时间来得及吗?”
初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终选择扭过头继续问关序:“我要赶d30的一班渡轮,可以麻烦你送我过去吗?”
然后回过头,语速极快地说:“既然两位长官都这么忙,我就不打扰了。非常感谢咳咳咳咳……”
脑内警报又响起,她难受地抓住了安托万的衣摆。时间仿佛停止了,每个人的动作都如此缓慢。
似乎只有她处在时间流速正常的世界。
初釉抬起头,眼眶因剧烈咳嗽有点发红,睁大的双眼里有一丝痴迷,嘴角也微微g起。
像是被蛊惑一般,踮起脚吻了吻安托万的下巴。
然后轻松挣脱开他的怀抱,来到汪恕安身前,面容因背光而有些模糊。
也许因为角度的变化,双眼中迷茫散尽,转而化作幼猫般对一切都好奇的神se,打量着汪恕安。
她找到了喜欢的地方,俯身吻了吻他的眉心。
做完一切动作的她面带满足的微笑,轻快地跳到关序身边,挽起他的胳膊。
“走吧,”她的唇堪堪擦过他的耳垂,“带我去d30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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