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前,周志宏刚刚来沪安。
来了之后,就让周娴将周少陵叫来了周家在沪安原有的别墅。
周志宏来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生气,气周少陵让他在钱家那里丢了面子。
面子比天大,这是周志宏的为人准则。
钱意欢昨晚让钱家人向周家正式提出了取消联姻的想法,说她不想强人所难。
这直接惹恼了周志宏,在他看来,这完全是周少陵意气用事,才让事情发展成今天这样。
所以在周少陵进门后,他甚至都没问他一句,直接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砸了过去。
见周少陵从阳台打完电话回来,周娴既心疼又无奈地走到他面前,查看他的伤口,又喊来管家让拿医药箱。
在处理伤口的同时,周娴劝解着自己这个侄子道:“你爸也是气昏头了,手底下没个轻重,让姑姑好好看看,伤口严重不严重。”
周少陵任由周娴摆弄着自己额头上的伤。
周志宏额头上青筋暴起,大声斥责道:“你看他现在成什么样子,在我眼皮底下都可以丝毫不顾礼节,竟然跑到阳台去接电话。他眼里,那还有我这个当爸的!!!”
周志宏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了。”他看向周少陵,“联姻这件事不能取消,你自己想办法,去把钱意欢追回来。”
“要是真取消了婚约,我们周家的脸面往哪儿搁?”周志宏的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强硬。要看更多好书请到:qixgzhi
周少陵语气没有任何波澜,转而大不咧咧坐在沙发上,眉宇间尽是不羁:“追她回来,然后呢?你和她结婚。”
“你这是什么态度!”周志宏怒喝着,脸色铁青,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茶几上,茶水溅出几滴,“钱家是我们周家一直以来的合作伙伴,联姻对我们双方都有利。你现在这样,是想把周家推入火坑吗?”
周娴害怕越闹越大,她想劝解周志宏,但被周少陵制止住,他冷声嗤笑了下:“利益?婚姻对你来说是利益的交换,对我来说不是。”
接着,他嘲讽道:“你这样的人,不会明白这个道理。”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周志宏的怒火。曾几何时,周少陵已经故去的母亲,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混账东西!”周志宏一把摔碎了茶杯,“你简直不配做周家的子孙,你们这一辈,有几个敢像你一样跟长辈这样说话!”
这场怒火也牵扯到了周娴,他又对着周娴大声道:“当初,我就不应该听你的劝阻让他回到周家,他哪一点可以比得上仕则。”
说完这些,周志宏似乎觉得还不解气,咬着牙对周少陵说:“早在二十多年前,我应该在你母亲怀你的那一刻,就将你堕胎堕掉,也省得今天,让我费心竭力!!”
“大哥!”周娴上前制止住周志宏,“你怎么能这样说?少陵他是你的亲生儿子!”
“我没有这样的儿子,都怪你惯着他。他现在才能这样目无尊长,不服管教!”,周志宏怒目圆睁,“他作为周家子孙,就应该为家族牺牲。可他呢?他为了一个女人,就把和钱家的联姻搞砸,周家哪一代的领头羊婚姻不是家里说了算,我也是,怎么轮到他就不行了!”
周娴不再说话,在周家,除了真正的继承人,其余人的婚姻可以自由选择,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和钱家的婚姻本来也是和周仕则定的,现在周仕则躺在病床上醒不来,就只有周少陵顶上。他们周家这样的大家族,也不能随便食言。
何况钱意欢对周少陵又一往情深,他们两家利益牵扯又深,取消婚姻其实对两家都没好处,只不过钱家很看重钱意欢的想法,但是周家不看重周少陵的意见。
周娴知道周志宏说的也不完全是错,但她没有她这位大哥更泯灭人性,还是更心疼周少陵些。
周志宏:“我们周家能有今天的地位,靠的就是这些联姻和牺牲。他作为周家子孙,享受了家族带来的荣耀和财富,就必须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责任?” 周少陵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也配谈责任。”
他抬手,用手背随意地擦了擦流到眼角的血,眼神中没有丝毫在意,“既然周家的人得负起周家的责任,像我这样的外人,那应该走才是。”
周志宏气得浑身发抖,颤抖着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周少陵,“你说什么?你是想和家里彻底决裂?!”
“是,如果不是姑姑,我根本不会回来。”周少陵的神情阴郁,眉眼间的锋利感十分重,“你以为,周家对我很重要?太可笑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轻蔑与厌恶,“你记着,以后别他妈来求我。”
周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急忙追上去,冲着周少陵的背影喊道:“少陵,你去哪儿?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还指挥着让管家去拦。
周少陵没有回头地向门口走去,没有丝毫留恋。
周志宏拿起一旁的花瓶狠狠地砸在地上,吼道:“让他走,走了就别再回来!”
他吼周娴,“你别去追,我倒要看看离了家里,谁给他好生活,谁还认他!”
周娴被周志宏这一吼,脚步顿住。
走到大厅门口的周少陵,此刻也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周志宏,笑容冷却,像只恶鬼,开口说:“想堕掉我恐怕是没机会了,但如果你对我实在看不下去,那我劝你去死。”
“你!!……逆子!”周志宏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周少陵笑意更甚,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中离开了别墅。
别墅外。
上了车的周少陵,从盒子里抽出几张抽纸。他掰过后视镜,眼神阴鸷地盯着镜中额头上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口,擦拭着右额角的血液。
殷红的血迹沾染在洁白的纸巾上,很是刺目。
“嗡嗡~”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剧烈震了两下,打破了车内略显沉闷的氛围。
周少陵拿过手机看了眼屏幕,那个特殊的备注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会咬人的兔子”。
他神情缓和了些,点开了聊天框。
内容是:躺在病床上太闷了,刚刚我为了赢取一个小狗聊天气泡皮肤,在某个小程序里答题,那个题好刁钻。
她鲜少给他说这些日常的事,虽然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却没多问,只是打下几个字:什么题?
病房里躺在床上的温景,看见他回复过来的消息,立马来了神,回道:乌龟受伤了,它的好朋友蜗牛去买药,过了两个小时都没影子,乌龟急了说道:再不回来我就要晕倒了!这个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周少陵:?
他接着发:脑筋急转弯?
温景:nono……再猜
周少陵:你确定,这是一道题?
知道他猜不到,温景直接揭晓谜底: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蜗牛的声音:你再说我就不去了。
文字后面,还跟了个大笑的eoji。
温景:是不是很好笑,我看到答案差点笑晕。
周少陵原本些许冷然的表情微微松动,弄懂了她的意图。
他回她道:从前有一只鸟,它每天都会经过一片玉米田,但是很不幸,有一天,那片玉米田发生了火灾,所有的玉米都变成了爆米花。小鸟飞过去以后,以为下雪,就冷死了。
屏幕另一边,温景看见他发过来的消息,心里有点忐忑,以为自己讲的笑话并不好笑,所以他才说冷死了。
她以为自己的目的没达到。
今天早上,因为觉得他心情听乎不太好,她在网上搜了半天怎么逗人开心,思来想去,才想出这个蹩脚的方法。二来,还可以试探试探,看他是不是真的没有事。
温景想,如果他有事,他就不会有心情跟自己做这些幼稚无聊的事情。
想到这里,温景稍稍安了心,快速回道:你说的笑话比我的更冷……不过这只鸟儿也好傻。
周少陵看见她的回复,继续打字:是啊,这只小鸟是很傻,傻就傻在,很与众不同。
温景疑惑的回复:这有什么与众不同?
周少陵:跟你一样。
气的温景连发几个愤怒的小鸟,打下一行字:看来周总心情不错,我手机没油了,不说了。
随后,她又发来一个生气奔走的表情包,关上了手机。
周少陵看着手机里的对话,嘴角微微上扬,眼中的阴霾微散。他利落地将染血的抽纸揉成一团,扔到副驾前面的挡风玻璃前,驱车离开。
由于额头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周少陵只能开车去包扎。
考虑到,这两天还要去温景那里一趟,以她的性格,她肯定会问起。
所以额头上的伤,周少陵不想让温景看见,想着能不能不贴纱布。
但事不如人愿,医生清完创说必须贴。
缝完制伤口的过程中,旁边的护士跟他提议,如果实在想遮,可以把刘海儿放下来。纱布下的伤口传来一阵阵刺痛,他没多大反应。
镜子里,周少陵看着自己额头上那块突兀的纱布,选择听从护士的建议。还跟她道了谢,弄的年轻的小护士说话都有点结巴。
忙活了半天,时间已经是中午快一点多。
沪安的秋季喜欢下雨,又是一个阴天。
周家的事弄得他些许烦躁,从医院出来,他想着先回家拿东西,却意外接到了裴知宇的电话,说他从美国回来了,现在在之前的酒吧等他,让他过去。
周少陵应了下来。
正当他坐上车时,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周少陵摁开免提,施北焦急的声音传了出来,“喂,老板,董事刚刚打电话给我,说周哲总要接手你的事务,还说,以后公司所有的公司,都不允许你插手。”
周少陵眉头都没皱一下:“随便他,你不用管,他让你怎么办就怎么办。”
施北在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老板,董事还让我把你办公室的东西都收拾好,送到你家里去。他这是要把你彻底从公司清除,老板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具体应对措施没有。”周少陵道,“这段时间,我会给自己放个假,有什么事,你打电话给我。”
“对了,”周少陵一边说着,一边启动车子,发动机发出低沉的轰鸣声。想到早上在消息里说闷的温景,他继续道,“你知道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住院的人用来解闷么?”
施北在那边一头雾水,不过还是回答道:“八音盒怎么样,之前我女朋友住院,她让我给她买个这个。”
“八音盒?”周少陵道,“这不是小孩子玩的东西。”
施北:“这你就不懂了老板,有时候重要的不是礼物,而是心意。”
周少陵想起之前在濠江,在她房间里见过的那个八音盒,想着她或许应该会喜欢。
他道:“那就去买一个,完了之后送到我家里。”
“要是周哲那家伙跳出来阻拦你,你就说是我吩咐你做的,有什么问题让他直接来找我。”说完,他脚踩油门,车子飞速般向前驶去。
施北应了一声,“好的老板,我知道了,买完我就送去懿澜湾。”
“嗯。”
挂了电话,周少陵眼神重新变得冰冷。
周哲是他叁叔的儿子,人很骄傲,办事能力不错,可惜和周少陵比起来还是太平庸。周家到他这一代,本来就没有经商出众的。不然,周志宏就不会把公司交给他。
周志宏想要用周哲让他变得有危机感,让他认错,简直做梦。
他周少陵这辈子,最不畏惧的,就是白手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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