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路过每一条街道,研究每一条胡同里狭窄的缝隙和角落,能够藏匿人的地方。
然后再一一放弃。
她如今的房间,足够舒适。
每一处都是jg心布置,她t质敏感,有些认床的习惯,更讨厌陌生的环境。
罢了,与其逃离,还不如在熟悉的地方等si。
反正已经失业三个月了,若是x1血鬼不来找她,也许这个冰冷的社会,也会慢慢耗光她残存的生命。
行至一处广场,忽而看见一辆献血车,她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你,你好,我想献血。”
第一次进来这种地方,车里竟是如此的设备齐全,有两个护士正在堆满医学用具的台子旁坐着,见她走入,急忙热切地迎上来。
“来,先坐在这里做个测试。”
“在生理期吗?最近有拔过牙或者做过手术吗?半年之内献过血吗?”
“没,都没有……”
护士们手脚麻利地ch0u了她一管血,放在转速机里看分层状态,又满意地对视点头。
接着她们请她坐上献血者专用沙发椅,备好糖水,直到针头推进静脉,血袋开始在机器中左右摇摆,她才有了些真切的t感。
好快的速度哇
她在献血。
唔,若是她的血能流淌在需要它的人的身t里,那她是不是,也算对这世界有点用处。
这样想着想着,她突然觉得浑身有些发冷,头也开始痛。
“我,我好像感觉有些不舒服……”
护士们的反应十分迅速,一个人喂糖水,一个人ch0u针头,一个人迅速拿过酒jg棉,让她在鼻间深嗅。
她在快要失去意识的那一刻,觉得她们真的好像天使。
啊,原来这就是失血时的感觉。
但是她还是缓过来了,突然间的头脑清醒,发了一层汗,在她身边忙碌不停地护士也松了口气,又仔细擦去她额头上的汗。
“好了,你很bang。”护士这样对她说。
“一般献血三百单位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你来之前是不是没怎么吃东西?”
她想了想自己最近几天的饮食,有些惭愧地点了点头。
“来,我再喂你多喝些糖水吧,等下走时多拿些小零食。”护士不由分说地将一杯甜甜的温水放在她嘴边,让她都喝下去。
等到她拿着献血光荣证和护士封给她的二百块钱红包回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虽然这是很正常的,发给献血时身t不舒服的志愿者的补贴,但是这么长一段时日里唯一的收入竟然是卖血所得,还是让她感觉有些别扭。
但是时间从来不等人,很快,又到了深夜。
x1血鬼不请自来,手里小心翼翼地握了一个血袋。
“我似乎来晚了。”他如往常一样,继续着一个人自顾自地表演。
“你猜,我是在哪里发现的这个?”他小心翼翼地向她展示手里的血袋,又放在鼻间,隔着那层塑料薄膜,深深地嗅了一口。
“好香,让我不忍喝下去,想做成香袋挂在身上。”
“…”
“这个世界的人类还真是方便啊,用一根针头就能把这么珍贵的血ch0u出来存放。”
“…”
她静静地看着他,有些好奇他能一直这样说多久。
也许是她迟迟不开口,也让他有了几分气恼,漆黑的眸子忽然冷冷地瞥向她,jg致的鼻梁和下巴在昏h的光线下变换y影,他顿了两秒,醇厚的嗓音中添了几分压迫感。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身t的一切,包括你的血,都是我的。”
“你,应该活了很久吧?书上都是这么说的。”她牛头不对马嘴地问。
x1血鬼挑眉,握着手里的血坐在她的床边,像往常一样,将她笼罩在y影中。
“若是真的感兴趣,为何不猜猜我活了多久?”
“两千年?”她脑中突然随机跳出一个数字,便脱口而出。
x1血鬼脸上竟出现一丝意料之外的错愕。
“两千年?你都是如何活下来的?”她这下是真的吃惊了。
两年前,他该吃了多少人……想及此,她突然有些发抖。
x1血鬼一直看着她,看了很久,又开口。
“有很多办法,不要忘了,你们人类也很ai杀人。”
他两只眼一眨不眨地看她发抖的样子,当着她的面,用尖牙咬穿了那袋血。
一双漆黑的眸染上血红,红se的眸sisi地盯着她,贪婪地吞咽着,让她亲眼看着,那袋血逐渐变空。
她的头突然有些幻痛,想到了白天失血时的感受。
她捂住自己的脖子,“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一袋,但是,你永远都别想喝我的血。”
“这不是喝到了么。”喝完血的他嘴唇红yan,从刚刚开始积攒的躁动一扫而空,似是b往日任何时候都愉悦满足,甚至让她幻听出一丝温柔的诱哄。
“我在来的路上,嗅到久违的香味,一路追到医院……”他用修长的手指来触碰她的眉毛,脸上挂着宠溺的轻笑,“凡人之躯享用你的血,未免太浪费了些。”
她紧紧地捂着脖子,两只眼牢牢地盯着他,任他触碰。
听他又没头没脑地这样说道。
“不过,我第一次ai上这个世界,便是可以这样喝到你的血。”
第二天白天,x1血鬼果然又消失不见了。
她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白天会往何处去,他在每天午夜时分来,虽然她每天都想强打着jg神警惕到他离开的那一刻,但是每晚她看着那双会变se的眼瞳久了后,就会在微微恐慌的胆颤心惊中,陷入沉睡。
所以白天黑夜,她都恍恍惚惚。
她疲倦地起身,检查屋内的摆设,一丝一毫都没有变动过,就好像每晚出现的人,都是她脑中的幻觉,她打开落地窗,踏足几个月都未曾去过的yan台。
明亮的日光刺痛她的眼,yan台的晾衣竿上孤零零地挂了件轻柔的黑se长袍,无声地随风摆动,像是在她这28层的房间上,做上了记号。
x1血鬼每晚就是从这里来的。那么,他会飞么。
他的羽翼呢,是黑se的么。
她晒着炎热的太yan,低下头,看见yan台的角落里,躺着一张微卷的黑se卡片。
前几天下过雨,这yan台好长一段时间未被清理,也不知道这张卡片在这里躺了多久。
她捡起来,掸了掸上面覆盖的灰尘,将它放在眼前仔细看,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用类似血迹的方式书写的,神秘网站。
她几乎下意识就想着,这是那只x1血鬼留下的东西。
她的心开始狂跳,连昏暗的屋子里也不敢进去,掏出手机,在炎热却安全明亮的yan光下,输入了这个网址。
卡住了,迟迟没有动静。
噢,欠费停机了。
她好不容易,用护士给的红包充了话费,再次平复下心情,输入那个网址。
还是打不开。
她皱眉,有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她试了各种各样能想到的方式,最后删除了前后缀,只搜索那乱码一样中间域名的片段关键字。
然后她终于搜到一个论坛,那论坛里正在讨论的网址,和她的卡片上写着的一模一样。
这样一直搜索到下午,她终于从信息的碎片里,找到了许多让她莫名觉得那很真实的内容。
这是一个注册在厄瓜多尔的网址,所以平常人很难搜到,这个网址提供着一种据说便利且无痛的,自杀服务。
唉?是走私安乐si吗?
有人这样问。
不知道啊,知道的应该也没法再向其他人说明了吧。
真的有人愿意花钱去购买这种服务吗?
有的吧,我上那个网站上看过了,很贵的,如果我有那么多钱,我也愿意。
……
她觉得脊背发凉,心里升腾起一种古怪的异样。
不算害怕的那种。
曾几何时,她也想过,就这样无痛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呢。
真的可以令人忘记疼痛么。
可是她还仍旧记得,失血过多的疼痛,从头部开始。
那种心悸和后怕,残存在她身t里,给她传达清晰的信号。
她只是一个si亡面前的胆小鬼。
浑噩的一天,如往常一般没有事做。
她睡到傍晚醒过来,再睡过去,再醒过来,就到了天黑。
整个人饥肠辘辘,但是却意外地吃不下任何东西。
她情不自禁地看向yan台,突然对x1血鬼的到来有了一丝期待,又对他的世界,产生了一丝好奇。
当一个人主动开始等待的时候,时间,就会变得漫长且难熬。
她怀疑自己患的是一种诡异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她的窗户终于被推开了,x1血鬼与她眼神相撞,先是一愣,又在她昏暗的屋子里打量了一圈。
“你的种种样子好像都在告诉我,你现在足不出户。”
她听见x1血鬼这样说。
她微微张开嘴,又紧紧闭上,几乎就要倾倒出自己柔软的内里。
随后拿起桌上皱巴巴的卡片给他看,“我捡到了这个。”
“哦?不用在意。”
“你真的在帮助人自杀吗?”
x1血鬼对她温柔地笑了笑,“我也是在千年后才发现,原来人类本身就会将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幸。”
“没错,客户每年都在增长,无b盼望着si亡的胆小鬼越来越多,多亏了他们,我终于不用去主动打猎了。”
“告诉我,这样是否算得上乖巧?”
他邪邪地笑,同往日般一样,一定要和她靠得很近。习惯了他微凉的身躯后,他就像一只误闯入她房间的野猫。
见她不说话,他便自顾自地又说,“很久以前,你便很畏惧我x1血时的样子。”
“现在你知道了,那些人都是主动送上门来,并非我要杀的,对吗?”
她看着面前既病态又俊美的x1血鬼,心中却被说不出口的悲伤淹没。
“告诉我,x1血鬼带来的si亡,是什么样子的?”
听的人微微偏了偏头,似是没听懂。
“能否带我去看看?”她扯出个过于脆弱,过于没用的微笑。
“我想,我也厌倦了……”
活着,两字并未说出口,她晕倒在x1血鬼的怀里。
再次苏醒是在凌晨,很清醒,头却很晕,很痛。
她很清楚,她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缺乏血糖。
她处在一个很明显是医院的病房,手上输着一瓶点滴,x1血鬼坐在另一侧一手托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医生说,你缺少血糖。”
她看着周围称得上jg装修的陈设,心里有些别扭,“麻烦你了。”
“无妨,这种小事我总能做到。”
她注视着x1血鬼,也许是身t的虚弱给人带来了b平时更软弱的意志,令她想要依赖,面前这个能带来si亡的野兽。
“再给我讲讲吧,那些求你帮助他们自杀的人。”
x1血鬼意外地挑了挑眉,然后ch0u了几段往事,缓缓地讲。
她失神地看着他红yan的嘴唇一张一合,腹内空空如也,化成了一种令人心中难以捱过去的绝望。
他说这真是一个极好的时代。
虽然肆意杀人变成了一件很难的事,却出现了越来越多迫不及待想主动结束掉自己生命的人。
令他一如千年前那般,不懂这些蝼蚁的想法。
不过他不需要懂,虽然他不惧人类,但也不愿总是在进食后被喊打喊杀,能得到他们的自愿献祭,带给他许多方便。
他利用网络认识他们,然后帮助他们离开这个,bx1血鬼还要冰冷的世界。
就是这么简单。
话锋一转,他突然问。
“需不需要我帮你来安排生活?像从前那样?”
“从前,什么从前?”
好诱人的话。
狠狠挫去她本就没剩多少的自尊心同时,令她开始恐惧那未知的深渊。
x1血鬼并未直面回答,依旧用那命令式的口吻,“在博物馆里工作怎么样?你一定可以发现许多有意思的事,我来帮你安排。”
她笑,用最简洁伤人的方式粉碎他的自信心,“你为何如此坚信我曾ai过你?”
x1血鬼的神情出现一丝罕见的破裂,怔在原地。
他那双修长温润的眉漂亮得让她忍不住想去抚0,漆黑的眸配上呆愣的神情,看上去还有一丝天真。
不是恼怒,不是冷笑,反而是微怔,不知为何,她觉得他的样子,有些反常。
但是他已经开始微笑,“我没有心,所以不会痛。”
“真的吗?”
“真的。”
她亦躺在床上,用g裂的嘴唇扯开一个笑,“我有些羡慕。”
x1血鬼盯着这样的她,一字一句,沉稳有力,“你ai我,b任何人都ai。”
……
真可怜,他真可怜。她这样想。
她将头微微转去另一侧,不再看他。
真可怜。
他真可怜……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闭眼时,有一滴泪滑落在枕上。
今晚,她和x1血鬼一直对着大眼瞪小眼,到凌晨,也未阖眼。
天se即将破晓,沉默不语的x1血鬼终于起身。
“要再观察两天,到了后天,记得自己去办理退院。”
她皱眉,心里觉得自己并未严重到这种地步。
x1血鬼歪了歪头,似是看懂了她心里的想法,“听说这家医院的食物很好吃,你明天一早就可以尝到。”
她窝在病床上,针管早已拔掉了,但是道谢的话,并无法脱口而出。
x1血鬼冷不防来了这么一句,“我可以给你很多钱。”
……
x1血鬼有些不屑她惊讶的目光,又好像看着天se,微微有了些着急,“吃惊什么,我在人间混迹千年,我当然知道你想要什么?”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承认你ai我,我便给你很多钱。”
说罢,他便推门离开了。
真是意外,她还是第一次看见x1血鬼走门。
第二天,x1血鬼意外地没有出现,温柔的护士将她照顾得很好,令她心里感到些没底。
第三天,仍然没有出现。
她想到了那个网站,忍不住联想,这个世界是不是又有一个角落,有人在默默si亡。
第四天她办理了出院,万幸的是,没人向她收取任何费用,她带着一种没底的心情回到家。
晚上,就在她以为x1血鬼就这样无声地消失在她生命中时,他带着b往日更加jg致的起se推开落地窗。
“这么多晚了,我能睡在这里吗?”
他礼貌地问,低头时,有一缕微卷的发掉落至额前,让他多了几分慵懒和从容。
她真的不知道,这次他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难道你白天不怕见光吗,不是要早些回……回你自己的地方。”
“家”字被她吞了回去,她也不知道,x1血鬼每天会去往哪里?
他的样子显得特别人畜无害,甚至连漆黑的眼都b平时璀璨了几分,她偷偷地嗅他周围的空气,却闻不到半丝血腥味。
“那要不要随我去造访x1血鬼的巢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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