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睡到我们院儿里的宿舍吧,不过现在腾不出来地方,只能给你们整一间。”
“在中间拉个帘子,分个男女。”
听到有地方能上他们这一大堆人住,村长激动得差点没哭了。
心里话说,终于不用丢人了。
实在是丢怕了。
谢孝那边在跟几个农林研究院的人说着农业上的事,除了他们几个,别人压根是听不懂。
什么土啊养分啊水啊老天爷呀,甚至品种增产啦……
谢孝本来就是搞农业的,现下可是碰到同行,立即就把这几年最想说的,一一都说了出来。
还真别说,即使是这里这些搞农业科学的,都觉得他得有点高深。
这就是格局啊。
“鸡啊。”这时候还伏在胡大庆背上的胡美仁,指着百货商店架子上放着一只玩具小黄鸭,来了这么一嗓子。
朱婶和魏学问,早已退得远远的了。
胡大庆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别人投来奇怪的眼光,还背着姐姐往那只“鸡”跟前凑。
“同志,麻烦您拿那只小鸡崽来瞅瞅。”
胡大庆没有正常的童年。
不只是魏学问,连售货员的脸皮都抖了起来,而挨他们近的人,都用看智障的眼神瞅着他。
“多少钱?”胡大庆又问了一遍。
售货员慢慢地伸出两手指头。
“2毛啊,等着。”胡大庆伸手从兜子里掏出好几毛,都放在了柜台上,然后拿出2张一毛的推了过去。
“来一只吧。”
“吱”
胡美仁把小鸭子拿在手上,第一件事就是用力挤了一声。
“真好听。”
“不过鸡不是这种叫声,唉。”胡美仁觉着是非常的遗憾的,手上再一用力。
“吱……”
“现在的技术不行,等以后啊,那想叫甚声儿都有的。哼。”
胡大庆还背着胡美仁,一边走一边晃着头。
而魏学问听着他的嘀咕,微微皱了下眉。
“你小子,总是这么神神秘秘的。那天谢孝问你的话,你怎么说不知道呀?”
“吱……”胡美仁把手上的小黄鸭子用力一捏,又是叫了一声。她是一脸的迷糊,转过头又看着魏学问。
“老师,什么话呀?”
“就是吧,谢孝这个指标能弄到手,多亏了你小子多多给想法子呀。”
魏学问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
“我听说呀,京都有个挺厉害的大家族呢,也姓胡的。嗯,其实不只是谢孝见过他们家人,我也见过好些个呢。”
胡大庆这才转过头狠狠地瞪了魏学问一眼,“就你知道的多,你还知道什么啊?”
魏学问“呵呵”地笑了笑,“我还知道哇,胡家老大,哦,就胡大雷,有个儿子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嗯,夭折喽。”
“唉,死得可早了。”朱婶也跟了上来,在村里这种事可瞒不了别人的。
“唉,和大庆年纪差不厘,是胡大雷的小儿子,说死就死了。”
一提到和胡大庆年纪一样,作为被比较的本人,眉梢狠狠地跳了两下。
“那又怎么样,我那会儿还是个奶娃子呢。”
朱婶觉得胡大庆说得太对了。“确实,你就是个奶娃子,嗯,还爱哭,特别的娇气。”
“真的吗?”胡美仁很难相信,自个儿这个坚强的弟弟,居然会那么的娇。
“怪不得爸妈对你那么的好,还让我好好地对你呢。哎呀,弟呀。”
“吱……”
又是一声,胡美仁把手里的小黄鸭用力捏了好几下。
“弟啊,晚上吃什么鸡,我觉得肚子饿了。”
“哦,我想了想,我们要是晚上住城外头,是不是太丢人了。”
胡大庆觉得自己刚才想的那些,还真不是个事。
“嗯,要不我们去那个农业科学院什么的,再睡到拖拉机上吧。”
“至少,我们睡到他们那,还能有个地方打点水稍微洗洗。”
胡大庆现在背着姐姐,却总能闻到自个儿身上有一股馊味儿。
而他也很佩服姐姐,一点也不嫌弃他。
“我们明天可以上澡堂子洗洗。”魏学问立即把热腾腾的澡堂子形容了一遍,越说越喜欢。
“人多的时候就跟下饺子似的。”朱婶还在给打着配合,抖了抖身子。
“唉,你们还不如到村里那河里洗一洗,浪费那钱。”
胡大庆不由地微微咧了下嘴。“婶啊,你跟我姐也不能下河里洗了。”
“弟啊,我其实天天洗脚的,现在也不下地了,身上不脏。”
胡美仁舍不得花钱。
在吃上花点钱还成,但是别的地方,能不要就不要。
胡美仁的眼睛瞪得圆丢丢的,瞅着魏学问。
“老师,你回村洗呢,在家里烧锅水洗呀。”
然后她用手拍了拍胡大庆的肩膀,“弟啊,留着钱你去买只小鸡,姐这还有8分钱,你拿着去洗澡吧。”
说着话,胡美仁从兜子里掏出8分钱,放在手心上,伸在了胡大庆的眼前。
“弟,你去热乎乎的澡。”
胡大庆咧着嘴笑了笑,早就知道,自家姐最疼自己了。
胡大庆把胡美仁往上又背了背,把那8分收了起来。
“一会儿把你们送到拖拉机上那,我去找地方打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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