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间似乎只有一扇门和两扇破烂的窗。
紧靠着房间的是一张木椅。
灯线很昏沉,只能照到一张破床。
上面鲜红色的被褥鼓着,像是有不可名状的东西在被下呼吸。
景在野一踏进去,身影就被无际的黑暗给掩盖,温灼若的心漏跳一拍,忙也跟着过去。
就在她走进去的那一刻,门忽然碰的一下被关上!
窗户残留的玻璃上印出一张苍白诡异的脸。
透过破窗,走廊上空着的椅子不知什么时候起坐了一个人。
一双没有眼白的眼沉沉地盯着温灼若。
意外发生来的太快,温灼若心脏都快被吓的停住了,喉咙仿佛失了声,跌跌撞撞地朝景在野跑,可实在太黑了,她被绊了一跤,直接撞在了景在野身上。
景在野正踩在凳上找衣柜顶部放的线索。
温灼若这一扑直接让他重心不稳,脚滑了一下,因为是矮凳,他不至于摔一跤,可手似乎碰到了柜角。
外面不断响起鬼哭声。
这时候里面的温灼若刚想道歉,鼻尖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房间内。
她一下子愣住,“你……受伤了吗?”
“小伤。”
景在野甩了甩手上的血滴,并不将这点伤放在心上,重新拿过凳子,把衣柜顶部检查完。
可下一秒。
温灼若打开了门。
在他们做任务的时候,外面的走廊就变成了人类的禁区,各种死因不明的鬼飘荡。
温灼若左右看了一眼,猛不丁看见一旁面目狰狞的鬼,身体肉眼可见的抖了一下。
不知道温灼若想做什么。
可景在野想到进通道前她微微发白的脸色,还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往门外走。
接着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鬼看到了温灼若,立马调转方向,朝她阴恻恻的走来。
而温灼若没有回头,居然也往它的位置跑去。
跑了一半,一人一鬼即将相撞。
鬼似乎意识到她是奔着它来的,犹豫一下,居然停住了,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后退。
而温灼若反而加快了脚步。
鬼这时候终于决定先躲起来。
于是画面就变成了,怕鬼的少女追着鬼满走廊的跑。
周围游荡的鬼魂也看傻了,走呆呆地站在原地。
刚才这个小姑娘可是一吓一个准,这会儿怎么一下就不怕他们了。
直到走廊尽头,它退无可退。
温灼若突然伸出手,抓住了那只“鬼”,语气发抖,似乎还心有余悸,断断续续的说着,艰难地连成一句话,“我……我同学,受,受伤了,可以给他处理一下伤口吗?他流血了。”
景在野本来觉得这一幕颇为有趣。
可等听到温灼若着急心疼又带着颤意的语气,神色一下子顿住。
少女的背影在血口獠牙的“鬼”面前显得弱小而无助。
她说完,还紧紧地拉着鬼身上鲜红的血衣,像是还怕它跑了。
鬼屋演员听到有人受伤,也顾不上顾客的游戏体验了,当场摘下了头套,“怎么受伤的,你同学在哪呢?”
“是我撞到他了。”温灼若没理由地想哭,鼻子酸的厉害,“我给他拖后腿了。你把他带出去,我留下来把任务做完,可以吗?”
周围很安静,连刚才鼓噪的风声似乎都停了。
温灼若想继续和鬼屋演员说清楚景在野的位置。
可正要开口的时候,马里奥从旁边的路口走过,看见温灼若,马上就走过去。
“温灼若,你们两个的任务做完了吗?”
“还没。”
“好了。”
另一道男声传来。景在野慢腾腾地从温灼若后面走出来,把手里的纸布给马里奥,“拿去和他们汇合吧。”
马里奥很高兴,顺口问:“那你们呢?不去吗?难不成还有附加任务?”
“没了,但我受伤了。”
温灼若的心一下子提起,赶紧去找他手上的伤口。
不知是意外还是其他,她看过去时,景在野恰好动了动右手手腕,她看到了他小臂上有一道浅浅的血痕。
马里奥也看到了,他“靠”了一声:“你丫也太娇贵了吧,这叫受伤?再晚点上药血痂都要掉了。”
景在野不疾不徐道:“嗯,今天比较娇贵。”
温灼若不知道景在野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抬起头的时候。
正与他目光对上。
温灼若这时候才冷静了一点。
也想起她刚才哭着追鬼的样子,有一刹那不知所措。
鬼屋演员给景在野带路往休息室走,她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直到景在野停下,问:“还想玩吗?”
温灼若赶紧摇了摇头,追上了他们的步伐。
马里奥拿到他们的线索,最后和莫遇他们一起出了鬼屋。
明亮的路灯一下子闯入人的视野。
他们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鬼屋门前有两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夏夜蝉鸣不止,景在野坐在树中间的石凳上,架着长腿靠着树,脸上盖着崭新的地图,像是在休息。
而温灼若坐在右边树下,也像是趴着在睡。
杨一帆比较敏锐,拉住要冲过去的莫遇说:“你觉不觉得他们两个气氛有点怪。”
“哪怪?”
“就好像,有点……”
莫遇瞬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你这眼睛是不是看谁和谁都有猫腻啊?若若可是有喜欢的人的好不好?你可别乱猜。”
“啊,她有喜欢的人吗?”
“是啊,有一个喜欢了好多年的人。”
莫遇说话的音量没有刻意压低,是正常音量,可眼下万籁俱寂,只有不远处还营业的歌舞剧场传来稀疏的笑声。
因此周围的人都听得见。
这话刚落。
温灼若就打了个哈欠,像是刚刚睡醒,揉着眼睛看向莫遇:“好困。”
莫遇也过去挨着她坐着,“我也有点了。”
“现在也没什么好玩的了,我们就回家吧。”
“也行,我也累了。”
“啊,你们都不想来个后半场吗?”
“后个屁,明天六点四十上课呢,还得五点多起床。”
景在野插兜走在最后。
没搭一句话。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咋咋呼呼地聊着,影子在空旷的柏油道上时分时离。
在所有人没出来时,温灼若趴在石桌上,准备睡觉前。
景在野听到了一句“对不起”。
他隐约觉得,她在这三个字后,还说了一句话。
声音很轻。
他看向她时,她已经把脸埋在了胳膊里。
可惜直到这场聚会散场。
景在野也没有想起温灼若说了什么。
很多年以后。
在看到另一个男人牵着温灼若的手,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
他才想起来。
她说的是,生日快乐。
……
周末的惬意仿佛一场短暂的梦,高二紧张的学习生活周而复始,夏季依旧很长。
在走廊的位置多站一会儿,都能感觉到皮肤被晒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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