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身上有功夫,杨成周对她还是提防了,她的手脚被麻绳困住,但问题不大,只要没人阻拦,解开这些麻绳便只是时间问题,手上没束缚,身/下有快马,她拼个一死,或许能将小姑娘送出去。
但问题是在美食的诱惑下小姑娘走得有点快,怕是不等她把麻绳解开,小姑娘便已走到杨成周面前。
“”
失误了。
这些日子东躲西藏,没让小姑娘吃上几顿安稳饭,这才导致小姑娘为了几块肉与点心便自投罗网。
果然女郎还是要富养。
兰月悲从中来。
小姑娘的身影越来越近,兰月没时间伤春悲秋,强忍着掌心的疼去解手腕上的麻绳。
很好,她不愧是被二娘委以重用的阿姐,不消片刻,她便解开了麻绳,一边装昏迷,一边偷偷摸到了藏在靴子里的短刀。
而此时的小姑娘,也快走到了杨成周的面前,她在心里数着数,只需数到五,她便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直取身上没佩剑的杨成周,为小阿和的逃出生天争取时间。
兰月默默数着数,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向越来越近的小姑娘。
然后她看到了啥——
她看到小姑娘怯生生走到杨成周面前,杨成周伸手去接,那就娇怯柔弱的小姑娘手里拿着的准备抹自己脖子的匕首瞬间调转刀锋,变成了抹杨成周脖子。
石都脸色微变,“校尉当心!”
还是晚了一步。
正在装忠厚老实的杨成周全无防备,硬生生被一个不懂武功的小姑娘劫持。
但毕竟习武之人,杨成周反应很快,抬手便去夺小姑娘手里的匕首。
小姑娘显然提防着他会夺匕首,果断一力降十会,直接把匕首往杨成周脖子里怼,锋利剑锋划破杨成周脖颈,杨成周立刻不敢动了。
“!!!”
卧槽!卧槽!卧槽!
这小姑娘怎么抹别人脖子比抹自己脖子更痛快?!
杨成周心中万马奔腾。
第
上峰被擒,石都抽出腰侧佩剑。
长剑出鞘,相蕴和手里的匕首往杨成周脖子里送了一分。
鲜血顺着剑锋往下淌,杨成周嗷得一声,对着石都破口大骂,“蠢东西,退下!”
“”
到底谁是蠢东西?
您一个堂堂校尉,竟然被一个小姑娘劫持了,蠢钝如猪用来形容您都是侮辱猪!
石都多少有点一言难尽。
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只能憋憋屈屈退下。
不仅退下还不够,小姑娘看了他手里的佩剑,他那脓包上峰立刻福至心灵让他放下武器。
“武器!武器放下!”
脓包上峰慌里慌张。
大盛吃枣药丸!
石都含恨丢下武器。
周围亲卫跟着丢武器。
“你们离得太近了,走远一些。”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手上的动作却不含糊,匕首抵在杨成周脖颈,有鲜血在不断溢出。
生死一线间,杨成周彻底慌了,“滚!都滚!滚得远远的!”
石都立刻滚了。
小姑娘显然不会武功,只要他滚得足够远,消失在小姑娘视线,便能顺着地形绕到小姑娘身后,将他那蠢上峰救出。
“不要太远,在前面的路口便好。”
身后传来清脆小奶音,“你们一共二十三个人,我都记着呢。”
石都脚步微顿,营救蠢上峰的计划彻底被打乱。
不是,这娇滴滴的小姑娘方才慌得跟什么似的,什么时候记下的他们的人数?甚至还隐约猜到他想绕道救杨成周?
——难道是她一早便过来了,藏身在暗处观察着他们的动静,然后看杨成周着实脓包,所以便装可怜劫持杨成周?
若是这样,那这个小姑娘简直可怕。
寒意自心底生出,石都条件反射般回头。
一路逃命的小姑娘没时间梳妆打扮,灰头土脸颇为狼狈,细胳膊细腿撑着破衣服,打眼一瞧与逃命的乞丐没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那双眼睛亮得很,染着午后暖阳的薄光,仿佛是黑夜里照在青石台阶上的一抹皎皎明月光。
石都眼皮跳了跳。
这样的一个小姑娘,着实不像心思深沉的模样。
再看他那被擒的蠢上峰,丑态尽显方寸大乱,毫无执掌一方的校尉模样。
“”
不能因为上峰太蠢而觉得人家小姑娘心思深沉太可怕。
这明明是上峰蠢得无可救药所以才会被小姑娘一击擒下!
石都立刻转身往前走。
——他但凡多怀疑小姑娘一瞬,都是对上峰愚蠢的不尊重。
石都走到路口站定,二十多个亲卫陆陆续续走到他身边。
距离着实远,手上没武器,他们根本威胁不到两条路的小姑娘。
相蕴和抬头问兰月,“兰姨,你瞧这几匹马哪两匹好一点?
兰月回神。
不是,她承认她有段时间没见小阿和了,可二娘也没说过她两年未见的小姑娘是这模样啊?
——拿刀劫持人这种事情发生在二娘相豫身上毫无违和感,但发生在小阿和身上,怎么这么有违和感呢?
兰月被手无缚鸡之力却能杀人不眨眼的小姑娘整不会了。
“呃,这两匹。”
兰月迟疑指了两匹马,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瘦瘦弱弱的,像是纸糊的美人灯,风吹吹就倒了。
只是这盏美人灯手里拿着匕首,劫持了一个虽脓包但也是军营出身的校尉,怎么看怎么有违和感。
这还是她认识的小姑娘吗?
当然是的。小姑娘眉眼天真,语气稚嫩,与她记忆中没什么两样。唯一有区别的是小姑娘簪花折枝的手此时拿着锋利的匕首,顷刻间便能取人性命。
恩,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人?
若不是她危在旦夕,小姑娘也不至于被逼到这种程度。
兰月没有多想。
“那就这两匹吧。”
相蕴和点头,软着声音向杨成周道,“叔父,麻烦您跟我走一遭,等我与兰姨到了安全地方,我们便放你离开。”
不是,你匕首横在我脖子上,我不走也得走啊。
杨成周心道。
“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杨成周慌里慌张。
兰月忍着身上的疼,用绳索把杨成周绑在马背上,“老实点,你若不老实,我现在便取你性命!”
“老实老实,我肯定老实。”
识时务者为俊杰,杨成周头如蒜捣。
老实个鬼!
等我挣脱出来,定将你碎尸万段!
兰月从不信这种老实,把杨成周绑得结结实实。
两人共乘一匹马会拖慢逃跑的速度,所以她把相蕴和扶到绑着杨成周的马背上。
——两人不行,一大人一小孩总行了吧?
“别害怕,兰姨就在你身边。”
兰月安抚不怎么会骑马的小姑娘。
相蕴和点点头,手指攥着马缰,骑马的动作有模有样,“有兰姨在身边,我有什么好怕的?”
兰月心中一暖。
多乖巧的孩子啊!
若不是为了救她性命,怎会手拿凶器取杀人呢?
兰月心软得一塌糊涂。
但手上的动作却不含糊,三两下把其他战马全部放走——不能把马留下来让石都来追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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