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骇人至极,什么样的畜牲才能做出这种事,这完全就是一场nve杀!
柳无依脸已是煞白一片,她仓惶后退几步,根本不忍看第二眼,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也出现了皲裂,名为恐惧的表情出现在那张脸上,就连身子也克制不住的发抖。
喉咙一阵紧缩,她本能想呕吐,连忙用帕子捂住口鼻,又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x1才勉强把呕吐的yuwang压下去。
想到这一年的日日夜夜,她是和什么东西同床共枕!
柳无依尚能隐忍,秋华已是忍不住了,她捂着嘴跑到外头,扶墙吐了一地。
叶流觞把刚刚吃的包子全部吐了出来,因着她离的最近,不仅承受了视觉冲击,更要命的是那gu气味,血腥与臭味混合在一起,直接冲到她的鼻腔内,她根本忍不住,只能狼狈的撑在地上呕吐。
她用力抓着地板,指甲都抓的渗出血来,绿柳肯定没救了,那么红花呢……她不忍心的捏起红花身下的褥子,小心翼翼的往里面瞅了眼,顿时面如si灰。
林少爷人衣冠而牲畜行,林府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
“夫人,无需诊治了,寻个地方安葬吧。”缓了好久,叶流觞方扭头虚脱般对柳无依说。
柳无依已是知晓,白着脸点了点头,这般情况还是早点准备后事,不然怕是寿衣都穿不下了。只是可怜了两个坤泽,昨天才入府,兴许就是前不久才被家人发卖的,本以为进了林府可以苟延残喘,没想到林府才是阎罗殿。
柳无依步履蹒跚的走出房间,两个大夫还在等候,见柳无依出来连忙上前:“夫人,您看如何?”
“不用治了,大夫们先回去罢。”柳无依有气无力的说。
“这?”虽有不明,两位大夫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我们先回去了。”
“你们送两位大夫出府罢。”
“是。”
等两位大夫被家奴送走,柳无依又转头吩咐另外的家奴:“你们等下去陈记棺材铺,就说林家定两口薄棺和两套寿衣,让他们准备好快点送来。”
“是。”
“还有,留两个人在里头候着,等人去了后赶紧换寿衣入棺材,寻个好点的山头埋了,立个牌子,名姓的话……就绿柳和红花吧。”
“是。”
家奴们连忙动员起来,这事发生的太突然,大家都没有时间去反应,只本能的遵循少夫人的安排。
叶流觞浑浑噩噩走出来,直到沐浴了yan光,她的魂魄才慢慢回到了身t,感官也变得清晰。
心已沉到了谷底,那一帧帧骇人混乱的画面在脑海中疯狂叫嚣:这里就是地狱。她并不认识绿柳和红花,也没有说过话,仅在昨日进府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是两个腼腆ai笑的坤泽。
在这里要如何才能活下去?
沉沉走到院外,一眼便看到站在在长廊下,垂着头瑟瑟发抖的nv孩。
周小丫已经晓得她的两位室友的遭遇,惊慌在那一瞬间完全挟持了她,她不敢呆在那里听二人的si讯,而是逃离了那里。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只是太害怕了,三人中只有她活着,幸存者的心理障碍在得知二人的遭遇时形成,周小丫陷入了无止尽的不安中。
若昨天不是伢行管事率先领着她见了少爷,那么昨晚就会是她去伺候少爷,随后躺在那儿的也是她。y差yan错的避开了危险,但这份巧合反而叫她惊恐万分,她时刻都觉得该si的是她,陷入这种滔天恐惧中,叶流觞来了她都没有察觉。
被叶姐姐拉住,再看着叶姐姐的脸,她眼皮耷拉着,上下唇用力蠕动,良久,却是失了语。
“叶姐姐……”
听着她努力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嘶嘶的悲鸣,叶流觞心头刺痛,这双惶恐不安的眼与自己的亲妹妹重合,被卖的时候叶小妞也是这般惊恐的看着她,用尽全力抱着她,妹妹们遇到危险不会求助爹娘,反而会sisi抓着她,哀声叫着“姐姐救我。”
妹妹的求救永远是当姐姐的心中刺,也不知道得了她卖身的钱,爹有没有治好腿,骨瘦嶙峋的妹妹又能不能吃上一口饭,估计可以的吧。叶流觞想着,看着周小丫整个人吓得直ch0uch0u,她终是不忍心的走上前,展开双臂把颤抖不止的nv孩搂进怀里。
“若是害怕便抱着我罢。”
“呜……叶姐姐,姐姐,呜呜……”突然被人抱住,温暖的怀抱带着gu淡淡的馨香,周小丫强撑着的神经奔溃了。她紧紧抱着叶流觞,脸深深的埋进叶流觞怀里,压抑的呜咽很快传了出来。
她哭的小心翼翼,并不敢声张,生怕哭声扰了主子们的清净,到时责罚于她,而且她和叶姐姐一个天元,一个坤泽,若叫人瞧见她们私底下抱在一起,又当责罚,但哪怕这样,她还是忍不住抱紧了叶流觞,在她怀里哭的昏天黑地。
尚年幼的nv孩,被父母卖了,又投身至这个大院里头当奴才,可怜的nv孩没有朋友,主子欺辱她,府里的奴才也欺负她,仅有一个叶姐姐不仅不欺负她,还好心照顾她。她说叫她唤她叶姐姐,她便真的把她当成了亲姐姐。
怀里的sh意渐渐扩大,叶流觞没有说话,她只是轻柔的拍着周小丫的后背,眼里是无尽的苦涩。
周小丫说在这里只认识她,她又何尝不是呢?她的处境甚至b周小丫还要糟糕,身为最低贱的元妓,所有人都鄙视她,二夫人看不起她,少夫人也在猜疑她,家奴们也对她敬而远之,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真正正只认识周小丫。
真是孤单。
绿柳和红花没有熬过当天上午,棺材送到林家没多久,二人就先后咽了气。几个年纪大的老嬷嬷给他们换上寿衣,又用浸sh的帕子给擦了脸,化了妆容,两人便草草入殓了。
二人的si并没有在林府掀起多大的风浪,像林家这样的大户,si一两个家奴是很常见的,家奴们只知道新来的两个奴子si了,具t怎么si的并不清楚,也人心惶惶了一阵,但很快就被莫名的庆幸取代。
只要得了空闲,家奴们便聚在一起议论此事,或猜测二人的si因,但这基本都是各自的猜想,无有真材实料,久而久之,随着新的乐子在家奴中传递开,家奴们的注意力也就放到了新鲜事上,没有人再提起二人,连记住的人都少,到最后,仅有周小丫记住了她曾经的室友。
……
光y似箭,日月如梭。
日子一天天过去,周小丫已经从那天的恐惧中ch0u身出来,渐渐开始适应在林府为奴的生活。
现在她和叶流觞算b较熟悉了,知道叶流觞是叶家村人士,在家中排行老大,因为灾年家里入不敷出才卖身的。经历和她差不多,人又好,周小丫对叶流觞更加信任,每天得了空就会找她聊天,渐渐的她们还形成了一起吃饭的习惯。
忙碌一日后,她们会一起去厨房取饭,然后一起吃,再聊上一两句。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叶流觞在说,她在听,但她就是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充实,甚至还挺开心的,b在家都开心。因着结识了叶流觞,卖身貌似都成了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
今天清晨,叶流觞准时来到厨房拿早饭,然后像往常一样,与同样过来拿早饭的周小丫一起吃。
“小丫,等下要过来认字吗?”就着米粥吃完两个包子,叶流觞正要走,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今天是她教家奴认字的日子,周小丫也是家奴之一,按理说可以一起来的。
“欸?我也可以认字吗?”周小丫惊喜的瞪大了眼,认字?她从未想过自己能认字。她是坤泽,又是穷人,这个年代握笔的不都得是一双青葱玉指呀,她的一双粗手,只适合g粗活。
“当然可以,少爷本来就是叫我教家奴认字的,今天开始教,你也可以来。”叶流觞轻笑道:“别有压力,能认几个是几个,多学点指不定今后还能当个账房呢。”
“真的?”
“当然了,要不要来?”叶流觞近乎是在引诱了。周小丫顿时展了笑颜:“好,我也要认字。”
不仅可以认字,还可以见到叶姐姐呢!
叶流觞眉眼弯弯,周小丫虽然及笄了,x子倒很单纯,不过似乎大多寻常百姓都很淳朴呢。
等周小丫吃完早餐,她带着周小丫前往前院,她走前头,周小丫走在后头。
前院此时已经来了不少家奴,基本有空的都过来了,管家已经提前知会过他们,今天上午元妓在这里教他们认字,叫他们早点过去,因此他们一早就过来了,现在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当奴子的素来只需会伺候人就行了,打扫卫生端茶递水,再不济做赶车的活计,认字是万万不敢奢求的。他们不敢相信,猜测主子是不是想借此责罚他们,大家众说纷纭,议论直到叶流觞到来才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视线一瞬间全部落在叶流觞身上。
“元妓,真的课我们认字?”
叶流觞走过去,迎着大家渴望的目光,万众瞩目她还是挺激动的,来到林府这么些天,这么多人和她说话还是头一次。
“嗯,今天课你们认字。”
“可读书写字那都是小儿g的事,我们这个岁数还能学吗?”几位年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家奴神se紧张,有些自卑,他们的岁数算是家奴中较大的一批,在此之前g了一辈子打扫卫生的活儿。
“无论多大年纪都可以学,大家也不是要学的很jg细,学会些日常使用的字就行了,像一到十,米面粮油什么的。”叶流觞走到院子的一面墙上,这里挂着一个石板,她用炭笔在石板上写下壹、贰、叁、肆……拾,又写下白米,糙米,白面等等,指着“壹”高声道:“你们看着这字,这是壹,试试照着写。”
话音刚落,家奴们纷纷围着石板仔细辨认。
“这壹字怎的这般复杂,看都看不清,这里头多少横呀。”
“好晕,第一个字我就绕晕了,这哪里搭哪里呀。”
“你写错了,这里是搭这里的。”
大家像模像样的开始“写”那个壹字,因着考虑到成本,炭笔和石板只有叶流觞有,家奴们是用树枝蘸水在地上写。器具简陋,但他们仍然热情高涨,哪怕完全看不懂叶流觞落笔的顺序,也在努力照着“写”。
叶流觞索x挨个儿检查,只是看了几个人后便一拍额头,忘了笔画这回事了。
家奴们从未学过字,自然不晓得写字是有笔画顺序的,所以他们此事都是照着石板的字去描绘,说白了就是在“画”字。
她连忙叫停沉迷“画”字的众人:“先等等,不是这样写的,我先课你们笔画。”
“笔画?”家奴们又学到了一个新鲜的词,只见叶流觞重新回到石板前,右手执笔行云流水,在石板上写下了几个形状怪异的符号,看似是拆分了的字。
“对,就是笔画,写字是照着笔画顺序来写的,不是你们那般,你们那只能叫画字,看好了,跟着我写。”
“是。”
大家连忙拿起树枝,聚jg会神的盯着叶流觞的手。
他们没有任何基础,也没有拿过笔,最简单的横竖都会写的歪歪扭扭,为了加强记忆,一个字也要反反复复写上好几遍才记住。但没有人嫌弃这份枯燥,反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每当写完一个字,大家的心头就会涌上来一gu从未有过的满足感,渐渐的,他们对元妓的成见也放了下来,有什么不懂的都会寻她请教,他们甚至无师自通般开始了b赛,看谁记得快,写的好看。
前院的气氛很快变得热闹起来,上空回荡着家奴们互相打气的声音,这份喧嚣惊动了不远处长廊上正要去账房查账的柳无依。
柳无依疑惑的看向前院的方向,透过院子的门洞,可以依稀看见前院挤满了人,声音也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前院在做甚?”
“看时辰是元妓在课婢子们认字,那日少爷吩咐的,今后元妓白天就课婢子们认字,用以整顿东厢家风。”秋华一边说一边好奇的望向那边,不明白只是认字怎么弄的这么热闹。
听到认字,柳无依也反应过来。
因着秋闱将近,林宇不日后就要参加秋闱,以林老爷的势力,就算落榜林宇也是可以得到一个官位的。避免落人口舌,这时候若能传出东厢家风正,家奴都识文断字,那么外人对林宇的印象就会更好,安排职务走后门也会水到渠成。
想到这里,柳无依皱起了眉,暗忖:果真越虚伪的人,就越晓得包装自己。
听着前院不断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喊,柳无依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径直走了过去。
“小姐?”
“去那边看看情况,既是第一天认字,正好借此盘查一番。”柳无依头都没回,秋华愣了愣,连忙追了上去,不懂道:“小姐平时不是素不ai管家奴的事吗?怎的最近这么积极?”
柳无依的步子顿了顿,觑了她一眼,一本正经道:“最近府里新添了不少人口。”
秋华不大相信:“往常也常常添人口,也不见小姐管呀。”
“往常不同今日。”
“我发现了,是添了元妓,小姐就……”秋华仿佛想到了关键点,恍然大悟道,柳无依却是恼了:“秋华!”
“是我胡说了,那去看看吧。”
柳无依板着脸快步走开,秋华却有些愣,刚刚转身的时候,一闪而过间,她似乎看到小姐略微发红的耳垂。
小姐这是被说中了?
秋华连忙追了上去,只可惜,柳无依的脸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波澜不惊,耳垂也瞧不出半点红彩,叫人不禁怀疑刚刚秋华是否仅是看花眼了。
但秋华是柳无依的陪嫁丫鬟,她自小和柳无依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她也晓得柳无依的一些习惯。柳无依虽然面无波澜,但嘴唇微微抿着,这是刻意维持的表情,每当心虚的时候小姐都会做这样的动作,秋华顿时明了。
在她的印象中,儿时的小姐x格活泼开朗,胆大心细,她自小聪慧过人,五岁熟读四书五经,七岁能y诗作对,还不止一次扬言“谁说坤泽不如天元”,但随着年龄增长,儿时的气焰消失了。她变得越来越木讷,出嫁这一年,小姐脸上就没有过欢颜,平素都是板着脸,有时深夜还会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凄然。但是方才,小姐分明被她说中了心事,甚至还罕见的羞恼了!
笃定了小姐的心思,秋华笑嘻嘻的问:“小姐可是打算盘问元妓?”
柳无依脸部肌r0u微微ch0u搐:“我是东厢主母,管教家奴是我分内事,元妓也是我们房里的家奴。”
“是么?”
柳无依被她笑盈盈的眼看着,不想理她,步子迈的更快了,而这回,秋华如愿看到了她的耳垂,鲜红的如晚霞般明媚。
来到前院,二人见采买的婢子依次排好坐在地上,她们右手各执一根毛笔长短的树枝,树枝的末端系着一小撮柳絮,她们用系着柳絮的一端蘸了清水,就着一块扁平的石头重复写下壹、贰、叄、肆等数字,眼神专注认真。
附近的树荫下也有一些临时去g活的家奴,他们刚刚认了几个字,但碍于要g活就先去忙了,但g活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朝这边靠过来,想上前又努力克制着,求知的yuwang叫人莫名觉得好笑。
柳无依看向家奴中唯一站着显得鹤立j群的身影。叶流觞今天仍是一身水蓝se的仆人装,手执一卷书,半弯下腰去看一个婢子笔下的文字,似乎在指导那个婢子写字。
她的侧脸很柔和,一旦婢子写错了她就指出来,婢子不懂的地方她也不厌其烦的为其解释,事无巨细,很有耐心,教导坤泽的时候还会保持合适的身t距离。
从这样的画面柳无依就能看出来,叶流觞并没有因为这是一群家奴而敷衍教学,她是很用心的在教导她们。
此人倒出人意料的没有架子。
柳无依走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部分学的较快的婢子已经开始书写简单的书面语了,虽然大多都是“白面拾伍文”“糙米拾文”这样的通俗语句。
见到少夫人过来,练字的婢子们连忙站了起来。
“少夫人。”
“无碍,你们继续。”
柳无依吩咐她们继续学习,但由于她在这儿,婢子们多少都会感到拘谨,写几个字就偷偷看她这边,有问题也不敢去请教叶流觞,还是叶流觞挨个儿去检查,再给她们纠正。
柳无依g脆找了处树荫坐下来,临时担起了监管人员,准确来说是监管叶流觞。
秋华的确说中了,她就是特意过来观察叶流觞的,不仅这次,最近一有机会她都会偷偷观察叶流觞。
她不知道自己的目光为什么总是追寻叶流觞,当初得知叶流觞是个读书人,她确实有过唾弃,私以为她自甘堕落,出于某些无耻的秘密才当起了元妓,反正就是一个不知si活的登徒浪子,因此她对叶流觞的初始印象并不好。
直到绿柳和红花的事发生后,叶流觞展现出不同一般天元的一面。
所谓“天元如手足,坤泽如衣服。”天元都自视甚高,奉行强者为尊,看不起柔弱的坤泽,因此他们不会珍视弱者的生命,正如林宇那般,玩si了就换。叶流觞却没有那样,她没有过分的清高,她还很谦虚,晓得尊重坤泽,x格也有着不似天元的温柔,这几天的观察和教导婢子的方式也佐证了这一点。
若忽略叶流觞是个元妓,她觉得叶流觞是个很不错的正人君子,她甚至挺欣赏叶流觞的。
只是这样的话,她又有一事不明。
读书人铮铮傲骨,什么样的读书人会甘愿折了自己的一身傲骨,去充当取悦他人的玩物?这样一个充满道义,又识文断字,本该前途一片光明的天元,为何甘愿沦落为妓,而这样的她,又当如何吃下为妓的屈辱?
君子常言“士可杀,不可辱。”叶流觞与x格自相矛盾的行为,总给她一种叶流觞实则是个处事圆滑的小人的感觉,懦弱胆小。而每当想到这里,柳无依又会陷入鄙视叶流觞的心境当中。
“少夫人。”
柳无依又一次陷在了对叶流觞的欣赏和鄙视的拉扯中时,叶流觞已经走了过来,柳无依才发现,她已经坐了一刻钟。
叶流觞走到柳无依面前,对她恭敬的一拜。
“今日课婢子们认字如何?”柳无依例行公事般盘问起来,她声音平稳,叫人瞧不出半点心思。
“如少夫人所见,今日才开始课笔画,年岁小的婢子已经记住笔画了,能写一些简单的字,年岁大的也能稍微记住一两个。”叶流觞说着身子让了让,让柳无依看到石板上写着的笔画和字。
柳无依和秋华走上前,她和秋华的到来也让婢子们更加局促,全部垂下头,热闹的气氛骤然变冷。
……
这里的气氛热闹喜庆,令人欣喜,可惜无有她的一席之地。柳无依心下无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石板,上面写着米面粮油什么的,还有日常需要的数字。
确实是日常采买的文字,只是想到家宴将近……她清了清嗓子:“米面之类先放一放,优先教数字、布匹、六畜等,还有果蔬之类,一月后林府设宴,这些采买的用度紧着来。”
“好的。”叶流觞忙答应下来。
“就这样,你继续教罢。”柳无依展了展袖子:“今日采买的婢子随我到账房报一下用度。”
她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简单吩咐完就带着秋华离开了,只是背影瞧着似乎有几分落寞。
柳无依离开后,又有几个婢子起身跟上她,随后前院的气氛重新活跃了起来。
叶流觞长吁了一口气,x口内还传来某种加速的怦跳,少夫人好冷呀!
不似二夫人那般喜欢用言语行动侮辱她,少夫人没有为难过她,她只是一直公事公办的样子,不会多说一句话,但无声胜有声,她散发出的气场格外冰冷,那千年如一日的脸,喜怒哀乐皆一个表情,站在她的身边,犹如靠着一个大冰块,叫人大热天都冒冷汗。
因此每次和少夫人禀告事情的时候她都会格外小心,生怕不留神得罪了她。不过从方才少夫人的言行判断,似乎没有惹她生气,叶流觞不禁为自己捏了把汗,又蒙混过关了!
家奴们继续安心认字,直到今日的课时结束,大家还有些意犹未尽,叶流觞吩咐他们闲暇时候要默念,晚上入睡前也要默写,温故知新,家奴们满口答应下来。
解散了家奴,叶流觞收拾自己的东西回房歇息,现在她上午课字,下午可以休息,至于晚上。
叶流觞不想思考晚上的事,其实忽略晚上,和周小丫一样,她也挺喜欢现在的生活的。
正闷头直走,叶流觞听到身后响起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
“叶姐姐。”
周小丫蹦着步子跑过来,追上叶流觞,她裂开小嘴笑出了两行小米牙,nv孩笑起来的时候双颊会形成两个小小的梨涡,很是可ai,就是以前不怎么笑,导致这份甜蜜少有人洞悉。
“怎么了?”
“谢谢叶姐姐教我认字。”周小丫腼腆的垂下了脑袋,作为坤泽,本是没有识字的资格,可是现在她那小小的脑袋瓜已经装了“壹”“贰”两个字了。从现在起她是不是也可以自称一声读书人?只要识字,那么未来是不是也能成为叶姐姐那样的人?想到这个她就很开心。
“不客气,回去g活罢,免得让主子瞧见了责罚。”叶流觞提醒她。
“好,那我先去忙了,叶姐姐再见。”周小丫乖巧的对叶流觞摆了摆手,随后往厨房跑去,她的职务是打扫厨房和茅房的卫生,也是脏活的那一梯队。
目视她一蹦一跳的背影,叶流觞叹了口气,这人真是单纯,傻人有傻福不过如此吧。
有时候她也希望自己傻一些,这样是不是就能更好适应家奴的身份,进而安分守己的成为深宅大院中一个被遗忘的棋子。叶流觞穿过长廊,刚刚走出院子,迎面而来的两人叫她猛地汗毛竖起。
是林少爷和二夫人。
林宇今天换上了一身月白长袍,左手执着兰花折扇,轻摇慢扫,端的是气质文雅,俊朗无双。二夫人同样一改夜间傲慢y1ngfu的模样,化身柔弱小鸟,亲昵的倚靠在林宇身旁。
春花和夏花跟在二人身后,晚上的饥渴已然不见踪迹,她们毕恭毕敬的跟着主子,秉着双手,从容淡定。
反倒是叶流觞,那晚被凌辱的t无完肤,白天又被少爷的恶行吓到,此时再看改头换面的二人,她当场惊出一身冷汗。恍惚间,眼前的四人撕开了文雅的躯壳,里头的厉鬼爬出来,蜂拥把她擒住,势必要把她吞吃殆尽。
叶流觞吓得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回过神来,少爷和二夫人已经来到跟前,她连忙弯下腰:“少爷,二夫人。”
弯下腰的当儿,她似乎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四道目光中,有三道变得灼热。
林宇挺着x道:“今日可是教导婢子们认字了?”
“回少爷,正是。”
“算你还有点用,只是我这二夫人说你这段时日伺候的不大好呀。”
叶流觞顿时警铃大作,林少爷这话什么意思?她的脑子飞速的运转起来,想着如何去回答这句话,最后她一咬牙,沉沉道:“奴婢该si,请少爷责罚。”
“我有说要罚你吗?”
“少爷?”
“你还是处子,这事儿伺候不好可以理解,只是扩张产道马虎不得。”林宇说完眼神暧昧的看了眼二夫人,随后又颇鄙夷的瞥了眼叶流觞,但不敢抬头的叶流觞没有看到。
“是,奴婢明白。”
“随我来罢。”
叶流觞艰难的咽了口口水,x腔中又一次传来了擂鼓般的震动,她忐忑的跟了上去。
去哪?
几人来到前院的账房,此时柳无依还在查账,看到叶流觞和林宇还有二夫人一同过来,平静的眼中漾起丝诧异,但很快回归平静,她站起来,对林宇作揖。
“夫君。”
“查完账了?”林宇对柳无依的态度很满意,他绕开柳无依,径直走到账房的太师椅上,双手把着扶手:“家宴的礼单要早日清点好,不能出任何差池。”
“妾身知晓,现下已经吩咐采买的婢子去知会商铺预定丝绸,过几日就能制好成衣了。”
“那就好,你做事为夫一向是放心的,之前带回来的坤泽si了两个,现在府中仅有六位坤泽了,身为当家主母,你当如何不必为夫提醒你吧?”林宇斜眼看向柳无依。
“明白。”
“以后通房婢子你得主动去张罗,别总是要为夫亲自去挑人,主动为你的夫君充盈后院,繁衍宗祠,这是你的分内事。”
柳无依眉毛微微抖了抖:“妾身明白。”
“啧,答应的真是g脆,别的坤泽知晓自己的天元纳妾都巴不得醋si,你倒一点反应都没有。”林宇的嗤声笑言,他忍不住又打量起柳无依,果然柳无依的表情还是一如往常的平静。
这到底是人,还是木头?
可惜,柳无依终究还是柳无依,听了丈夫这么多相激的话,她也只是面无表情:“并非无有反应,而是妾身身为主母,当以大度为重,不可因此事嫉妒。”
“你。”
林宇的脸se倏然难看起来,这个nv人当真气人!每次和柳无依对话,不出三句,他就能被柳无依气到,而每次他抡起的拳头,只要落到柳无依身上,都会犹如打在棉花上,不仅无法感到爽快,还徒增憋屈。
他气恼的站起来:“给我支五百两。”
柳无依波澜不惊的脸终于有点ch0u动,她轻声道:“夫君,因着灾年,这月商铺支回来的银子只有五千两,眼下已经花出去两千两,家宴又得……”她的声音透着丝不情愿,若再这般挥霍下去,东厢就得过上勒紧k腰带的日子了。
“为夫要银子你都不给吗?”林宇怒声b近柳无依,柳无依却没有动,依旧面无表情的说:“二夫人不日后便要临盆,府中用度吃紧,这是夫君第一个子嗣,妾身不敢怠慢。”
孩子!
一个川字深深的印刻在林宇的眉间,刀刻般凌厉,林宇深深x1进一口气,退开了些。
他今年已然二十有五,膝下却一直没有子嗣,爹娘也有意无意的知会过他,若不能快点诞下东厢的子嗣,父亲或许会考虑叫庶子继承家业,这也是林宇不能接受的。
“那你便好好办家宴,还有孩儿的事,保证朱氏顺利诞下孩儿,不然你就看着办,即便父亲出面我也不会饶了你。”
“妾身明白。”
林宇冷着脸,又转向一直没吭声的叶流觞:“元妓,你得日日扩张产道,若本少爷的孩儿因产道闭塞而难产,你就做好准备给本少爷的孩儿陪葬罢,别想耍花样,我知晓你那卖身的老家,你有个妹妹,我不介意买回来。”
叶流觞瞳孔猛然一缩,双拳握的si紧,指甲也深深的嵌入掌心中,她努力压着激动的情绪,沉声道:“奴婢知晓。”
林少爷冷脸离开,留下房内的三人。柳无依和叶流觞都是低沉着脸,二夫人则一脸幸灾乐祸:“柳无依,好好给我的孩儿准备宴品,我的孩儿今后可是林家嫡系,还有你元妓,还有半月就要生产了,你每晚都来,洗g净再过来。”
说完最后那句,二夫人故意向叶流觞抛了个媚眼,走过去,用手肘顶了顶她。
现在她临盆,叫元妓伺候名正言顺,所以她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今晚又当如何玩弄小天元呢?
叶流觞当看不见二夫人的揶揄,眸子暗淡,转身离开账房。柳无依正好看到叶流觞,转身的时候,nv郎眼中似乎闪烁着不情愿?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按下,怎么可能?这天底下还会有天元拒绝这种事吗?定是她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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