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韩家今日才算是为了这件事第一次登门。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
“你祖父的决定没有人能更改,我之前有试探的问了一句别的任家女儿行不行?他说他都有安排,然后就打发我出来了。”
都有安排?任瑶期忍不住冷笑。
真要听他的安排,她们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事已至此,你以后还是离韩云谦远一些吧。”任时敏突然严肃地道。
第76章 反常必妖
任时敏始终认为任瑶期对韩云谦有些不同。他想的其实也没有错,只是想错了方向。
任瑶期摇了摇头:“爹爹,我之所以对韩家如此关注,不过是因为我觉得韩家行事有些怪异罢了。”
“怪异?韩家怎么怪异了?”任时敏疑惑道。
任瑶期对任时敏正色地道:“在韩云谦外祖父那一辈,韩家只不过是一个稍有些家底的地主罢了。直到韩云谦的父亲出现,说服了韩家的当家利用韩家的积累的资产做成了几笔买卖韩家才渐渐开始在蓟州立足。按理说,蓟州也算是燕北最为繁华的几个州城之一,韩家人又是在当地土生土长,无论是从人脉还是地利而言他们都没有必要自刚刚在豪门大户中间站稳脚跟的蓟州迁来我们燕州的白鹤镇。而且韩家也算不上什么世家大族,规矩却是比谁家都大,韩家女子连出门一趟都不易,可是瞧韩云谦和韩小姐的谈吐却并不似那见识浅薄之人。反常即为妖,韩家让我感觉到不安。”
任时敏闻言皱眉想了想,却是摇头笑了:“你整日里想这么些没根没据的事情做什么?或许韩家搬迁是因为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门风严谨也不过是因为长辈们对子孙过于关爱。且韩家又不是凭空冒出来的,人家也是知根知底的人家。我们与韩家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们为何要处心积虑的算计我们?而且就算是他们想要算计,有你祖父在你还怕任家吃亏?”
任时敏这话倒是十分直白,对他父亲的精明性子清楚的很。
任瑶期却是有些无力,连任时敏都不相信她的话,任家又还有谁会相信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的“胡乱猜测”?
即便是她,如果没有上一世的经历的话,别人跑来告诉她韩家的人都是大奸大恶不安好心的,她也不会相信。这么些年,韩做事虽然低调,却也是本本分分的商人,韩家出来的人也都个个谦逊知礼,休养极佳。
她总不能将上一世的经历告诉别人。若是任家的人听了,首先想到的不是一把火将她这个“妖孽”给烧了就是将她送进疯人塔,任瑶期无不讽刺地想。
知道再多说无益,任瑶期便也不再试图辩驳,坐下来陪着任时敏下了一局棋,然后告辞离开了暖房。
任时敏还不忘叮嘱她:“既然讨厌那个韩云谦就离着远一些啊,不要去找他麻烦了。你就想想他连着输给你两次,里子面子也都丢得差不多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任瑶期:“”
从暖阁里出来之后,亭子里只有任瑶华在,她站在亭中向着荷花池的围栏边,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胭脂红底青花八仙文碗在喂鱼。
春风吹拂在她的脸上,发丝微扬,裙裾流动,完美的侧脸轮廓十分美丽精致,像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美景。
不过下一刻,任瑶期就看到任瑶华随意的一扬手,将碗里的鱼食一股脑儿的全倒进了荷花池里,然后看着荷塘中的某处发气呆来。
任旁边的丫鬟香芹在那里跳脚:“呀,小姐,哪里有您这样子喂鱼的!您这样池子里的鱼怕是全要撑死了。”
任瑶期缓步走过去,站在了她旁边,微微探出了头去看水里争食的鱼。
任瑶华转头看了她一眼,又转了回去,依旧盯着荷塘里不语。
两人在亭中无言相立许久,芜菁香芹两个丫鬟朝着亭子里的丫鬟婆子悄悄努嘴,让她们都退了出去,远远守着。
“你是不是与四妹妹一样的心思?”任瑶华突然开口问道。
任瑶期侧身靠到倚在栏杆上,仔细打量着任瑶华。任瑶华没有看她,只是抿着唇听着池面,仿佛刚刚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并不是出自她的口。
“若是我是呢?”任瑶期对于任瑶华与任时敏不谋而合的想法啼笑皆非之余,竟是来了这么一句。
任瑶华却似是被她惊到了:“你”瞪了任瑶期半晌,想要叱骂她两句,终究还是没有骂出口来,最后她皱眉道,“将不该有的心思都收起来,这些事情不是你想要如何就能如何的。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
“姐姐,如果我说我以后阻挠了你是为了你好,你信不信我?”任瑶期淡淡打断她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喊任瑶华姐姐,任瑶华一愣,半晌她瞥过头去冷哼一声道:“我只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至于我的事情自有长辈做主,还用不着你来给我操心!”说完这一句,她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任瑶期轻叹一声,没有回头,依旧是低头看着池子里已经渐渐平息下来的鱼群。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有脚步声往这边来了。
任瑶期偏头便看到了缓步行来的韩云谦。
“五小姐怎么一人在此?益言兄他们呢?”韩云谦对任瑶期微微一笑,有礼的问道。
“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就不在这里了。韩公子没有与哥哥他们一起吗?”任瑶期笑问。
韩云谦走了过来,站到了任瑶期旁边,与她一起向着池塘的方向,温和地笑道:“没有,我是”
正当这时候,与亭子隔着一方池塘的对面小径上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任老哥过奖了,我瞧着益言就很好,不但稳重知礼,还谈吐不俗。”
任瑶期听这个声音有些陌生便转头看了过去,便看到任老爷子和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子正并肩往这边走来。
那男子虽然年纪不小了,却依旧是精神矍铄,腰背笔直,额头宽阔,面貌端正,有些红光满面。瞧着一副爽朗又平易近人的样子,很容易博得别人的好感,任瑶期正想着这人是谁,却见站在她身边的韩云谦脸色微变,不着痕迹的从任瑶期身边走开了。
虽然他的脸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温和,动作也并不明显,任瑶期还是察觉到了。心中微讶。
“是我祖父来了。”韩云谦朝任瑶期点了点头,说了这一句,就转身迎了出去。步子沉稳,不慌不忙,一如既往。
这位就是韩老爷子韩东山?任瑶期愈加惊讶。
韩东山并不姓韩,韩是他妻族的姓氏,他本身的姓没有人在意,韩东山自己也没有在人前提起。
任瑶期凭着自己的猜测和上次从去韩家取画的丫鬟口中所说的话,一直以为韩东山是个眼神阴鸷,表情严肃的老人。不想竟是这般磊落爽朗的模样。
心中虽然惊讶万分,任瑶期还是立即走了出去。
那边说笑着的任老爷子和韩老爷子也看到了他们。
“谦儿,你怎么还在这里?”等他们走近了,韩老爷子笑呵呵地道。他的目光在任瑶期身上停了一瞬,带着长辈对晚辈的那种大量,并不让人讨厌。
任瑶期上前去给任老爷子和韩东山行礼。
任老爷子点了点头,见韩老爷子在打量任瑶期便随口提了一句:“这是我家老三的小女儿。”
韩老爷子闻言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任瑶期一会儿,忽然笑了,对她慈和地道:“你是叫瑶华?”
任瑶期一听就知道韩东山误会任老爷子的话将她误认作任瑶华了,任老爷子也及时更正道:“瑶华是老三的长女,这是我排行第五的孙女。”
韩老爷子依旧是笑着,却是往韩云谦那里看了一眼。虽然他很快就转开了视线,却还是让一直注意他的任瑶期发现了。
任瑶期说不准刚刚韩东山那一眼是什么意思,总觉得有些意味深长。
韩云谦低头站到了韩东山的身后。
韩东山笑着对人任老爷子道:“不是说要我帮你看看这园子里的风水么?我们继续?”
任老爷子摸着胡须道了一声请。
任瑶期笑着问一脸和善的韩东山:“韩老爷子会瞧风水?”
韩东山但笑不语,任老爷子道:“韩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因缘巧合得过一位玄学高人的指点。”
任瑶期闻言,挑眉瞥了韩云谦一眼。
韩云谦前不久还与她说,他祖父不信风水之术,这会儿怎么就成了风水大师了?
韩云谦依旧微微低着头,面色不变,似是没有听到一般。
“我们要去假山那边看看,你先回你的院子去吧。”韩老爷子对任瑶期交代道,在外人面前,任老爷子对孙辈们还都是很和蔼可亲的。
任瑶期屈膝行礼,道了一声是。停住了脚步。
她静静地看着那三人走远,垂眸思索了片刻,便随即转身往紫薇院去了。
紫薇院正房,李氏正坐在炕上与周嬷嬷说话,也不知道谈到了什么,李氏的心情十分不错的样子。
任瑶华没有回来,可能是去了荣华院。
任瑶期笑着走了过去,行了一礼,在李氏下手边坐下:“母亲,我有事情要与您商量。”
李氏有些讶异地看了任瑶期一眼:“什么事?”
周嬷嬷已经从马扎上起身,将在一旁伺候的几个小丫鬟打发了出去,并安排了喜儿和鹊儿守在了门口。
第77章 援手
见周嬷嬷也要出去,任瑶期忙叫住了她:“嬷嬷也留下吧。”
周嬷嬷应了一声,束手站到了南炕一侧。
任瑶期这才对李氏道:“母亲,我刚刚在院子里看到了祖父和韩家老爷子了。”
李氏闻言与周嬷嬷对视一眼,微微坐直了身子:“云谦的祖父也来了?”
想必李氏是真的很满意韩云谦的,这会儿就连称呼都换了。
“由此可见韩家对这件事情也是极为重视的。”李氏欢喜地对周嬷嬷道。
“韩家只有韩公子这么一根独苗,自然是重视的。”周嬷嬷嬷也笑着点头附和。
任瑶期看着她们的神色,继续道:“刚刚父亲说,祖父已经定下了三姐。”
李氏嗔怪地瞪向任瑶期:“这种事情你怎么好去打听?小小年纪操得什么心!”言语间似是对任瑶期的话并不太惊讶,想必是之前就已经从老太太的口风里听出来什么了。不过她脸上的喜悦却是豪不掩饰的。
韩云谦相貌好,性子谦和,聪慧好学,还是韩家的独子。这样的亲事轮谁来看都会说一声好。
李氏这个一心为女儿着想的母亲,并没有错。
就连任瑶期也找不出来这门亲事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如果她不知晓结局的话。
“母亲,我之前听到攸姐儿身边的一个嬷嬷在悄悄打探三姐的性情。”任瑶期低头道。
李氏一愣,微微皱眉:“都打听些什么了?”
任瑶期想了想:“性情,为人处世,还有前年被送到庄子上是因为何事。”
“是向谁打听的?那人怎么回答的?”李氏有些紧张道。
“是向我身边的一个小丫鬟,母亲放心,她没有乱说话。”任瑶期安慰道。
李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她也担心女儿脾气不好的事情被人加油添醋地说给韩家知道。
“母亲,攸姐儿不像是胡乱打听的人,她也不会问这些。想必是韩家的老太太或是太太让那婆子来探听的。”
周嬷嬷点头赞同:“这是当然的。”
任瑶期边看向李氏:“母亲,韩家是娶妇,任家是嫁女。韩家都在这个关头来探听我们任家的情况,我们是不是应该也要派人去韩家探一探情况?”
“这”李氏皱眉看向周嬷嬷。
任瑶期又道:“母亲,听说韩家这一脉在韩氏一族中说话都是举足轻重的。韩家又只有韩云谦这么一个男子,将来他的妻子并定要担负良多。依三姐的性子,你觉得如果她没有早做准备,她能否应付得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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