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萧靖西也低声对任瑶期解释道:“南边朝廷派系也不少,说起来曾潽和卢裕并不是同一派系。”
任瑶期想了想:“卢裕是颜太后人无疑,可是我听说曾潽其实也是颜家人?”
萧靖西屈指轻轻敲了敲桌,淡笑道:“你说没有错,不过你别忘了小皇帝现长大了。”
任瑶期闻言立即领悟了,难怪她前世曾听闻过皇帝曾对颜家一门把持朝政有些不满,只是后来因为有了宁夏事情,燕北萧家又太过强硬。皇帝和颜家太后和稀泥下暂时和解了。
只是颜太后立场和态度就值得玩味了,颜太后这些年一直坚定与自己娘家颜家共同进退,世人也都把颜家和颜相意思当作是太后意思。
但是萧靖西一句“曾潽和卢裕并不是同意派系”就暗示了很多事情。
比如说真到了关键时刻,太后未必会当真舍弃自己亲生儿子与娘家站一起,毕竟母凭子贵,皇帝才是她安身立命根本。没有儿子当皇帝她也什么也不是。
这就是为什么宁夏来了个曾潽,朝廷又打算派来一个卢监军原因,这是朝中派系暗中角力结果。
也因此,当年曾潽和卢公公虽然私底下会有交锋,但是表面上都很努力地维持着平衡关系。不会轻易开罪对方。
萧靖西看到任瑶期若有所思神色就知道她听明白了自己隐晦暗示,不由得心生欢喜。
这不怪萧二公子平生见识美女无数,却偏偏对任瑶期这么个小女子情根暗种。
这世上比任瑶期漂亮没有她聪明。比她聪明不及她长相,即便是真有那么个人比任瑶期聪明又比她好看了,也未必能跟得上萧靖西思路。
“色授魂与,心愉一侧”讲究多是一种心意相通意境。
任瑶期却是想着,萧靖西怎么会将这种事情也告知于她?
皇帝和颜家关系怎么样算得上隐秘之事了,至少任瑶期一个普通平民女子是没有办法能够窥探。
萧靖西现知道皇帝和颜家貌合心不合,以后就可以利用这一点挑起他们矛盾,后坐收渔利。
那边。方姨娘交代完了广利钱庄事情之后,闵文清又问起了她白云痷事情。
方姨娘其实还是有些心存幻想以为白云痷暂时没有暴露,不想还是被人给顺藤摸瓜了。
方姨娘心下无奈。只有将梁姑子情况也一并交代了。
“那位孙十一娘也是你们人?”闵文清问道。
方姨娘道:“孙十一娘是梁姑子介绍给我,她们之前就认识,我与她倒是不算熟悉。梁姑子手里有不少人。她应该很早以前就是朝廷人了,我听说她还跟废献王世子有些……有些关系,应该是朝廷之前就安排废献王身边眼线。”
任瑶期隔壁听着心下也琢磨,梁姑子之前确实是与她舅舅有些牵扯,不过她之前打听到现李天佑已经许久没有去过白云痷了。想必是白云寺藏兵之后梁姑子任务也发生了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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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怎么会是你?
隔壁屋里,方姨娘道:“我知道的都已经告知你了,能否放我离开了?我只是一个内宅妇人,这些人在我手上的时候我也不过是利用他们做了一些私事而已。”
闵文清闻言有些好笑:“私事?那你这个内宅妇人也未免太手眼通天了一些,难怪有你这个姨娘在任家,连献王爷的女儿都要让你三分。”
方姨娘闻言却是心中一动,狐疑地反问道:“你认识献王也知道李氏?你到底是什么人?”
闵文清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她,只道:“你之前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谈?如果只是这些事情的话,即便是你不说我也会很快查出来。”
方姨娘闻言不由得暗自咬牙,心想这人年纪轻轻的还真是一只狐狸,实在是不好应付的很。
可是她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然又能奈他何?
可是方姨娘也不过是得了方雅存手中的一些人手而已,她哪里知道什么朝廷的重大隐秘?她一个内宅妇人,即便是有些手段,那些手段也只是在内宅中用而已,她对政事却是没有怎么涉猎的。
现在闵文清的意思就是嫌她说的这些事情分量还不够。
方姨娘一边在心中暗恨,一边脑筋急转。
在闵文清又一次想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道:“等等,我还有一件事情。”
闵文清顿足挑眉。
方姨娘却是看着闵文清道:“我确实还有一件要事,不过在说出来之前我想要见一个人。”
闵文清闻言不由得好奇道:“哦?你想见什么人?”
方姨娘盯着闵文清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我想起来刚刚看到的站在门外的那个丫鬟身上穿的裙子为何那么眼熟了,我们们任家的五小姐就有一条一模一样的裙子!”
闵文清笑着摇头道:“连人都有长相一模一样的,何况是一条裙子。难不成你想说门外站的人是你们任家五小姐?”
方姨娘却是笑道:“大人不是女子,自然是不明白。我刚刚虽然只看了一眼,却是认出来那件百褶裙所用的布料是前年我们们家大姑奶奶让人捎回来给几位姑娘的,燕州的绸缎庄里没有这种衣料,我们们五小姐用那一匹碧绿色的做了一件披风和一条百褶裙。九小姐也做了一身一样的,只不过是用的杏黄色。”
闵文清对这些衣料的问题确实是不懂,不过他也不是随便能被人糊弄的人,闻言只不过是不置可否的一笑,就抬步出了屋子,也不管方姨娘在他身后呼唤。
闵文清让门口的守卫将房门给关严实了,不给方姨娘再次窥探的机会。他出来之后,特意看了看站在角落里低眉顺眼的苹果,确切的说是仔细研究了她身上的裙子好一会儿。
苹果悄悄地用眼角瞥了他一眼。
闵文清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问道:“小丫头。你这身裙子布料不错啊,哪里来的?”
苹果闻言狠狠刮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子留给了他一个背影。
闵文清:“…”
闵文清有些尴尬,他好像被人当成了调戏丫鬟的登徒子了?其实他真的只是想要知道方氏刚刚是不是在随口忽悠他啊!
见面容严肃正经的小丫鬟半天也不肯赏脸转回来,闵文清只能摸了摸鼻子,默默地进了中间的那间房。
闵文清进去的时候,萧靖西正微微倾身靠近任瑶期说话。
闵文清看到萧靖西的眼神不由得愣了愣,又看了任瑶期一眼。
见萧靖西和任瑶期都朝他看了过来,他立即收回目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朗声打招呼:“二公子,任五小姐。”
任瑶期被他吓了一跳,闵文清说话这么大声不是明摆着告诉方姨娘他们就在隔壁么?刚刚他和方姨娘的对话他们可听得一清二楚。
闵文清接触到任瑶期的目光微愣。想了想便有些明白了,想到刚刚他进来的时候萧靖西正放低了声音与任瑶期说话,他不由得面色古怪地往萧靖西那里看了一眼。
萧靖西若无其事地低头饮了一口茶。
任瑶期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不知道这两位大男人打的什么眉眼官司。
闵文清轻咳一声。努力忽略掉自己心头的怪异,笑着说道:“任家的这位姨娘还真是难缠得紧。”
萧靖西将茶杯放下,示意闵文清坐下说话。一边道:“所以才让你去问。”
闵文清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闻言哈哈一笑:“二公子这是在夸属下?”
萧靖西也笑:“听靖琳说过,你审问手段很不错。”
闵文清闻言不由得来了兴致:“哦?萧大郡主她老人家还说了属下什么?属下今后再接再厉。”
萧靖西和任瑶期对视一眼,两人都想起来上一回萧靖琳评价闵文清的话,不由得皆是一笑,闵文清见了越加好奇:“萧大郡主还真提了我?”
任瑶期但笑不语。
萧靖西点了点头,淡笑道:“不过随口提了那么一句。”
“提了什么?”闵文清心里是真的好奇得很。
萧大郡主平日里看到他向来是面无表情,他与她说话她最多是点头或者“嗯”一声,连多余的目光都懒得给一个。他还以为萧靖琳很不喜欢他,倒是没想到还会在萧靖西和任五小姐面前提到他。
萧靖西看了闵文清几眼,微微一笑:“芝麻包子。”
“啥?”闵文清傻眼,这是什么暗号?他怎么没有听懂?芝麻包子不是吃的吗?萧靖琳喜欢吃这个?
任瑶期忍着笑撇过了头去。
萧靖西看着一头雾水的闵文清却是不肯再多说了,转而道:“你下午不是要去武州么?”
这是下逐客令了?
闵文清想要玩笑几句话抱怨一下,不过看到任瑶期在场他有些摸不准萧靖西的什么态度,便很识相地顺着他的话道:“这就走了,过来与你说一声。”
他又看了任瑶期一眼道,“我瞧着那位方氏那里已经问不出什么来了,她说要见道任五小姐才说的事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萧靖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今日多谢你。”
闵文清爽朗地一笑,然后朝着萧靖西行了一礼,利索地转身走了,只是心里还在默默地琢磨:献王的小外孙女和萧靖西是什么关系?以及芝麻包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闵文清走了之后,任瑶期突然打量了几眼这间屋子,然后有些狐疑地问萧靖西道:“我们们能听到隔壁的人说话的声音,但是隔壁的人听不到我们们说话的声音对不对?”
她注意到刚刚闵文清和萧靖西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以闵文清的城府在不知道她要不要见方姨娘之前肯定不会故意暴露她就在隔壁的。
萧靖西:“…”
任瑶期看着萧靖西又低下头喝茶不说话,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这人还真是……
萧靖西被任瑶期看着看着实在是有些撑不住那副淡然的面具,脸色也有些微红。
他之前是想要提醒任瑶期他们在这里说话隔壁是听不见的,可是看着任瑶期为了不被隔壁听见而微微靠近他说话,她身上传过来的独特的淡雅的气息让他将那句提醒给默默的忘记了。
现在被任瑶期当面指出来,萧二公子的脸皮再厚也有些撑不住快要龟裂了。
好在任瑶期向来不是一个喜欢咄咄逼人的脾气,看出来萧靖西的尴尬,她只能暂且压下心绪,转移话题:“我去见见她吧。”
萧靖西这才放下手中用来当道具的茶碗,说道:“如果你不想去就不用去了,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翻不出什么大浪。”
萧靖西的话让任瑶期心下忍不住感叹。
是啊,在萧靖西眼里,方姨娘再如何狡诈狠毒于他也不过是一个翻不出什么大浪的小人物而已。
任瑶期觉得,该面对的事情终究还是要面对,她去见方姨娘最后一面,就当是对曾经软弱无能的自己做一次道别吧。
任瑶期起身,摇头道:“没关系。”
萧靖西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任瑶期出去之后他也站起身跟在了她身后。
任瑶期走到隔壁门口的时候,门口的守卫并没有阻拦她。
于是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方姨娘正坐在床上发呆,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到任瑶期的时候不由得愣住了。
“是你?真的是你?怎么会是你!”
方姨娘之前对闵文清说要见任瑶期,还真的只是诈一诈他的,她虽然心下有了怀疑,但是并不能肯定这件事情真的有任瑶期在里面插了手。
在方姨娘眼里,任瑶期一直是一个性情温和又单纯好糊弄的孩子,即便是自从那一年李氏和任瑶华被她弄去了庄子上,她大病了一场之后性子有了些转变,变得开始亲近李氏和任瑶华并开始疏远她,她也认为是骨肉亲情使然,而不认为任瑶期本身会有什么威胁。
所以,就算是有人告诉她她今日深陷于此是任瑶华的手笔,她都不会这么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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