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昭业虚弱的笑了一声:“你还真是佛祖在世,菩萨心肠,可惜你渡的不是人,是鬼,无论你本意如何,事到如今,又有何意义。”
宋令抹了抹眼睛,心中已有计较:“宋和要留你换田凤仪,他虽不会拿你换我,但是我若能换田凤仪,他或许愿意一试。”
萧昭业猛地一震:“你可知你将要做什么?”
她知道,非常清楚。
她也不想和田凤仪去换,且不说她在萧昭文跟前她有没有这个脸面,就算勉强有,她也不想换田凤仪。
可如今,因她一念之差,枉送那么多生命,她又能拿什么去弥补。
“萧昭文会不会用田凤仪换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宋和觉得我很重要,这就够了。”
“他若不换你,宋狗岂能放过你;他若换你,你这些年躲躲藏藏所图为何!若是为了救我,大可不必,我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我与皇兄宿来亲厚,即便他不看兄弟情,我母妃家族那边也断不会将我性命置之不理,你现如今跳出来只会将事情搅和的更复杂,安心待着吧,我最多再多受几日皮肉之苦,宋狗也自是不会杀我。”
“我不是为了救谁,只为了问心无愧。”
萧昭业有气无力一笑:“你换了就问心无愧了?你历来没心没肺,以后该怎么活就还怎么活,仍是做你自己便好了,这世道本就是弱肉强食,此次行军,我大意轻敌未做提防,至此境地,也是罪有应得。”
宋令眼眶又开始泛酸:“你怎知我没心没肺,我心思多着呢。”
他低声说:“离开延平,回丰都去吧,以后做人做事低调一些,也能过些安稳日子……”
宋令听不得他说这些,就像跟她交代遗言似的,刚刚不是还自信满满盛齐皇室不会置之不理吗?是否他也同样觉得凶多吉少……
宋令不敢再继续想,也不想继续听:“别说了,不需要你说,我也会走的。”顿了一顿,她又道:“小时候你欺负我,如今我出卖了你,让你狠狠吃了一遭罪,你我恩怨算是扯平了,以后再见,就是朋友了。”
宋令以为他会反驳,会骂她几句,最起码也会说怎么可能扯平,他糟的罪可严重多了,但他只是“嗯”了一声。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她觉得好像该看的也看了,该说的也说完了,她似乎真的该离开了:“我便走了……”
他并未回答,应是默许了。
宋令转身走了两步,听他轻道一声:
“宋怜……”
她未回头。
又听他说了一句。
声音低低的,闷闷的,像是真实的又像是幻听。
她不知为何,竟是内心一颤,乱了步子,急速的离开了。
子时城门一开,宋令出城,便快马加鞭奔了沐杰营地。
沐杰见她归来,虽未觉得意外,口吻仍有嘲讽之意:“你可是见识到你救的是个什么东西了?”
她对此浑不在意:“萧昭业命悬一线,你需尽快拿我换萧昭业。”
沐杰冷笑:“我岂能不知阿业落他手里能有好?就你?如何换?”
“你应知皇上绝不会拿田凤仪换萧昭业,而我和皇上有婚约在身,我逃婚在先,后来他在夜宴图上看到我,便冒险去晋阳寻我,我不知道我能否比得上田凤仪在他心中份量,但我知道我在他心中一定有份量,你尽可放手用我一试,只要你能说服宋和。”
沐杰听得面露惊色,也有疑虑。
宋令见他有所怀疑,便道:“宋和若拿我换田凤仪,我俩皆为萧昭文妃妾,二选一仍可一博,比拿萧昭业强多了。”
“我若如此拿你换阿业,他会怪我的。”
“谁怪你?萧昭业?他怎会怪你!我出卖他,他恨我尤不及,如何会怪你?我只恨我自己害了诸多无辜生命,这是我自己愿意的,大不了和宋和一同赴死。我俩祖宗是一个,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倒时候见了宋氏祖宗且得理论一番我二人恩怨呢。”
沐杰听得一时无语,而后缓和了态度对她道:“你且休息,我去安排。”
这章写的太仓促了,写的不好,但不知道怎么改好,自己读完也没有好的想法,那就这样吧
我手中还有四万字存稿,预计再码四万字,就该完结了。
特大消息:昨晚,就在昨晚,小萧子的结局我才真正定下来,也码完了,但我不知道在后面几章节我会不会临时起意给改了……
今天码徐都那一章节时候,我自己眼泪流得哗哗的,我读了四遍,掉了四次泪,不知道将来你们读到那一章会不会感同身受,如果你们没有,那我写作功底真的十分有问题……
第33章
封喉
不知沐杰在宋和面前是如何夸大其词的,宋和竟真的同意拿她换萧昭业了。
换之前宋令对沐杰道:“万一萧昭业发现用我换他,要闹起来你可有对策?”
沐杰回道:“还需你提醒,我早就和宋和谈妥了迷晕了他再交换。”
“迷晕?宋和哪里有这么君子,肯定会将他打晕的。”
“打便打吧,左右最后一次了,以后想打也打不着了。”
……这,真是萧昭业自小便跟在身边的挚友吗?
二进延平城,宋令竟是一舒连日来的郁悴之意,内心十分舒坦,亦十分通畅。
她生平从未害人,阴错阳差害了萧昭业和其将领士兵,食不下咽,寝也难安,如今她要以命去博忽的就心中释然了……
看来当年她在雀州城内被相熟之人称作宋小善人,绝非浪得虚名。
宋和再见她却态度大不相同,连连惊叹,看她就如同看宝物一般:“你为何不早说!”
早说?
得看多早,要是昨夜说了,她估计就和萧昭业结伴去换田凤仪了。
更早?
她若不是亲眼看到萧昭业的惨样,可能也就不说了。
他又激动道:“你竟是萧昭文青梅竹马,还是他太子时期的侧妃!公主竟是替的你的位置!”
虽说,宋和对田凤仪的执念已经颇有些疯魔了,他说的这几点不深究的话,倒也尚算事实:“还未成侧妃,我父亲怎会让我嫁入盛齐皇室,诏书一至,我便逃婚了。”
“萧昭文真的曾亲身去晋阳寻你?不是诓我?”
“真的,去寻我不假,也差些将我带回徐都,只是寻我之时见着了田凤仪,就……,又看上她了。”
如今宋和赌注皆在她身上,是以十分看重她:“你不需妄自菲薄,你与萧昭文多年的感情,岂是公主比得上的。”
她才不妄自菲薄,她还恨不得萧昭文看不上她,不换她呢。
“表叔,我今日不得不说你两句,你对田凤仪便一口一个公主,听着甚为敬爱,其实我才是如假包换的咱们大宋国的金枝玉叶,你是否对我也应尊敬一些。”
“宋国都亡了多少年了,你怎么还能算的上公主。”
“嚯!表叔你这样说我就不乐意了,咱大宋是亡了,那未晋不也亡了吗,我若不算公主,田凤仪又算哪门子公主哩。”
“她永远是我心中的公主。”
“哎,这就对了嘛,她也就是你心里的公主,那在你心里想想就行了,且别公主公主的对外人道,听的别人十分不得劲。”
千算万算,万万未想到萧昭业出城第二日傍晚,便开始激烈攻城。
宋和带着宋令登上了城墙,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萧字大旗,冷笑道:“区区一万人就想拿下延平,找死!”
宋令曾跟着智氏取郑,一直都是攻城之战,那时智氏正强,如同海啸一般席卷郑国国土,胜多败少。而她是伙头兵,有时用兵太急都没有他们伙头兵的事情,有时拉锯战他们也需得搬运辎重。虽说战事于她已不再新鲜,只是她还从未经历过站的如此之高观战。
虽说宋和占定天时地利人和,她望着下面奔涌而来的人潮,虽只有一万人,那种忽然而来的压迫气势,也看着甚是惊人。
攻城向来苦战,下面的士兵三次扑上来皆被铺天盖地的雨箭给逼退,甚至都无法靠近城墙,萧昭业那边的兵倒是一次又一次死伤越来越多。
宋和得意道:“我还怕他不再来了,等他打的只剩千人,我便开城带兵追缴,定是又能擒获萧昭业,拿来一并换公主便更有胜算了。”
宋令忽的觉得,她这善人算是白当了,下面那个棒槌哪里领情。看来,不久之后她二人便又要重聚了,这次也落不下沐杰,也不知道他们三人一起陪着宋和打打麻将她表叔嫌不嫌弃。
宋令望着下面又举起的萧字大旗,第四轮攻城又开始了,她对宋和道:“表叔,为了公主一人,何必付出这么多。”
宋和冷声道:“我出生便是个没落的王孙,处处不得志,到后来甚至连家国都失去了,这还多亏了萧昭文,竟教我知道,权利在手竟是这般畅快滋味,如今我粮草兵器皆足,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何其痛快!既然我早晚皆是一死,何不拼死享受一下最好的女人,也教我不枉今世来此一遭。”
“若是萧昭文不拿田凤仪来换呢?”
“那你和萧昭业便陪我一同下阴曹地府吧,走时我也带两个仆人下边儿伺候着。”
“表叔,我还不想死,你也得给咱宋氏留个后啊,你就行行好,别带着我了。”
“你若是个男的,宋氏人丁单薄,我便也不带你了,你一个女子,成不了气候,活着也费干粮,跟我走不亏。”
“表叔……”
“将军!报!”
宋和头也不回道:“说!”
“城下萧昭业亲自驾马由一千人掩护,向城门攻来,我们用箭攻可以逼退!是否放箭!”
宋和忽的笑了:“不退,让他来,贵客亲临,哪有不接待的道理,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待他近了,打开城门,放他进来,我们给他来一个,瓮、中、捉、鳖!”
宋令忙道:“表叔,一千人都进来,可就挤了,吃的也多。”
“杀了喂狗,就不嫌多了,狗肉还香。”
宋和和宋令站在城墙上望着下面百余匹战马和步军黑压压往墙下冲来。
她看到暗色之中,萧昭业伸臂拉开了弓……
她忙蹲下,对宋和道:“表叔,你也快快蹲下吧。”
宋和垂眸瞟她一眼,嘲讽道:“这个距离,普通人尤射不中,凭他如今体质……”
宋令听到一声闷哼,像是喝水吞咽的咕噜声,觉得脸上一热,便看着宋和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直直倒了下去,一支箭正中他脖颈……
一箭封喉!
萧昭业臂力惊人,善射弓箭,宋和不知道,宋令却是清清楚楚知道的。
儿时萧昭业经常让他几个跟班驾着哥哥宋楷的胳膊,还得头上放上一个苹果,而他,站在远处举箭射击。
每次还要让她在一边看着,常常恨的她尖叫厮打。
他还威胁她道:“你叫吧,大点儿声,若我这手被你惊得稍稍那么一哆嗦,今日开花的是苹果还是你哥的头,那就不保准了……”
宋令抹了一下脸,刚刚宋和脖子滴下的,竟也有一滴溅到了她的脸上。
她看着宋和的脸,呆呆的,也一屁股坐了下来。
宋和一死,先是城墙上乱了套了,而后便蔓延到城里,城门刚大开,便有人大声呼喊:“关上!关上!将军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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