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几次?”
晏桦敷衍说:“好久了,记不清了。”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晏桦视线盯着游戏机屏幕,“又不是什么大事。”
“都胃出血了,还不是大事?”
江野知道晏桦胃不好,但是他不知道晏桦还好几次胃出血过。
晏桦什么事情都爱瞒着别人,再难受也不说,自己默默消化。
他不想去依靠任何人。
“我现在不好好的吗?”晏桦瞥了江野一眼。
江野眼眶泛红,声音哽咽,艰难地承认:“当时跟我说了也没用。”
“我什么都做不到。”
他当时一个初中生,能为晏桦做什么呢?
这六岁的年龄差距,是江野永远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痛恨自己不能早一点出生,因为小六岁,所以只能成为晏桦的累赘,什么都帮不了他,也不能去保护还年幼的晏桦,让他遭受那么多痛苦。
晏桦收起游戏机,安慰道:“都要上大学的人了,怎么还哭。”
“我没哭。”江野倔犟不肯承认,他只是眼睛有些红。
“没那么严重,挂了几天水就好了。”晏桦轻描淡写地略过那几次孤身一人在医院的经历。
江野祈求道:“你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瞒着我好不好?”
“我可以帮你的。”
他不要再当晏桦的累赘了。
晏桦回望着江野的眼神,他的视线深情而灼热,眼底像是有一簇永不熄灭的火焰,只为了晏桦一人燃烧。
晏桦没办法回应这么浓烈的感情,移开眼,“知道了,不许哭。”
“我没哭。”江野不承认。
纵使江野在晏桦面前哭过很多次,可是每次看到他的眼泪,晏桦还是会难受心软,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不会瞒着你了。”晏桦轻声哄道。
江野躺在帐篷里,浓密的长睫被泪水打湿,眼底倒映着晏桦的身影,想要将人装进眼中,时时都可看见。
他伸出小拇指说:“拉钩,不许骗我。”
晏桦嘴角泛起笑意,“小孩子吗?还要拉钩。”
话虽如此,但还是配合地伸出手指,两人的大拇指碰在一起盖章约定。
江野勾着晏桦小拇指:“你骗我就是小狗。”
晏桦抽出手,拿出游戏机,浅笑道:“你才是小狗。”
两人一躺一坐在帐篷内惬意地说话,江野缠着问胃病的事情,冉白鹭突然在帐篷外喊道,“你们俩没事吧?”
江野直起身子,修长的手指掀开帐篷一角。
冉白鹭探进头好奇问:“还以为你们在里面吵架呢。”
晏桦看向冉白鹭的眼神中浮现一丝挣扎,随后垂下眼看着游戏机解释:“没吵架。”
“没吵就行。”冉白鹭放心道,“晚上还得指望你们两搬东西呢。”
晏桦嗯了一声,不再去看冉白鹭。
夜幕降临之前,峰子借口带陈静出去兜风,白天冉白鹭和叶从鸢还特意找了个理由,说要给陈静在露营地拍照,让她穿了喜欢的裙子,化了妆编了发型,确保晚上求婚时足够美,不会因为旅途的奔波而显得劳累。
峰子把人带走后,晏桦等人就按照之前的计划开始布置场地。
三组帐篷中间,布满了精心准备的红玫瑰,气球,灯光。
将灯关上后,所有的一切都藏匿与夜色之中,只等着美丽的姑娘走来,亲手揭开这一切。
冉白鹭嘴上嫌弃说:“峰子好俗啊。”但是眼神中还是止不住地羡慕。
羡慕他们可以得到世俗公认的爱情,光明正大地恋爱求婚,成为法律意义上的合法夫妻。
江野怔怔地看着晏桦,自虐地想,会不会有一天晏桦也会为了别人精心准备求婚。
而他作为弟弟,是不是还要像今天一样布置求婚场地。
江野将求婚的玫瑰放在一旁,明媚的桃花眼中略过一丝痛苦。
他永远都不能接受晏桦和别人在一起。
晏桦将烟花放在空地处,只等着峰子求婚成功后点燃烟花。
他望着已经黑透了的天空,远处只有几颗不知名的星星,兜里的手机响了响,是李和发来的。
【晏哥,我是李和,上次的事情谢谢你,我今天回南江了,还去桥江汽修找你了,本来想把医院的钱当面给你。但是你徒弟陆十九说你带江野出去旅游了,所以我把一千块给了他,让他回来转交给你,谢谢晏哥,祝你旅行愉快!】
看着李和的短信,晏桦思绪却飘向远处,又难免惦记起江野同性恋这件事,各种事情压在他心头,让他一时有些烦闷,不知道如何开口。
“桥哥。”江野不知何时走过来,站在晏桦身边。
“嗯。”
晏桦收回思绪,将手机放回兜里,一下一下按着手上的打火机,点燃熄灭,微弱的火光在漆黑的夜色之中忽明忽灭。
江野看着远处提醒:“峰子回来了。”
晏桦朝远处望去,安静地看着峰子带着陈静走回露营地。
如计划一样,峰子带陈静走到帐篷中间后,打开灯光,心形的灯光瞬时亮起,照亮了周围的鲜花,气球,单膝跪地,掏出戒指,求婚,为陈静戴上戒指。
晏桦做为最后一步,点燃烟花,绚烂的烟火照亮半片露营地。
一切都循规蹈矩,正常进行,虽然套路,但是对于当事人而言,却是最真挚美好的回忆。
江野突然出声问:“如果有一天我向别人求婚,你会替我布置吗?”
晏桦斜睨他一眼,“男人还是女人?”
“女人可以,男人就算了。别带回来气我。”
晏桦像大多数家长一样,还是一时很难接受自己的小孩带一个同性伴侣回家。
况且面前这人的想法更加大逆不道。
江野沉默没有说话,这一年来,晏桦是第一次谈及这个话题。
为了峰子的求婚,其他四人忙了好几天,好在结果是顺利的。
峰子为表示感谢,决定等明天露营结束后去市区请客吃饭。
其中最为高兴的就是冉白鹭,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往心里去。
好像求婚成功的不是峰子,而是她自己。
晏桦躺在睡袋里,听着冉白鹭还在外面抱着叶从鸢兴高采烈地唱山歌,不由得坐起身子皱眉嫌弃道:“她怎么那么笨?”
“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江野躺在帐篷内将手枕在头下问:“你要现在去吗?”
晏桦爬到帐篷入口处,忍了又忍,对着江野撒气:“你都不拦着我?”
“我拦得住吗?”江野语气虽然无奈,但是眼底全是藏不住的爱意。
况且如果晏桦实在想说,江野是不会拦着的。
一切以晏桦的意愿为主。
见人不拦着自己,晏桦又气急败坏地躺回睡袋。
江野侧过身看着晏桦精致的侧脸安慰道:“要不你现在去说,我拦着?”
晏桦瞪了他一眼,哄小孩过家家呢?
江野分析说:“桥桥,我觉得可能不一定是我们看到的那样。”
“她对……还是很上心的。”
因为帐篷不隔音,所以晏桦和江野的声音压的很低,两人距离靠的很近,彼此耳语。
尤其是江野格外谨慎,甚至都不会说出人名。
毕竟他吃过一次亏的事情,不会再栽跟头。
抛开同性恋这件事,晏桦和江野的相处毫无间隙,十分默契。
对于江野的看法,晏桦冷哼一声表示不理解。
江野宽慰着生闷气的晏桦,“你就算说也得找个合适的时间说啊。”
因为生气,晏桦眉梢不自觉上扬,平日冷若冰霜的人此刻倒添了几分生机。
“什么时候说?”晏桦终究还是想要告诉冉白鹭这件事,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回家后?你现在说,人生地不熟的,又在山上,两个女生吵起来,万一走散了,出什么事怎么办?”江野替晏桦考虑地很全面。
如果冉白鹭或者叶从鸢真有什么意外,晏桦肯定不愿意。
晏桦思考了一下,妥协道:“行吧。”
江野见晏桦不再纠结,安心等着回家告诉冉白鹭这件事后,这才拿起水杯朝外走去。
“你去干嘛?”晏桦问。
江野晃了晃杯子,“你今天一直在打喷嚏,晚上还要喝一次感冒灵。”
听到是要喝药,晏桦话都没回,迅速把自己塞到睡袋里,装作没听见。
但是有些事情上,江野是坚持不动摇自己想法的,比如涉及到晏桦的身体健康。
峰子见江野端着药走进帐篷,在帐篷门口贱兮兮冲着晏桦喊道:“大郎,喝药了。”
“滚蛋。”晏桦在里面闷声骂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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