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虽然很简陋,但也是热热闹闹的,一切繁文缛节过后秋滟静静坐在婚房中等待着那个能为她揭开盖头的人前来。
她想起有一本话本里有描述过成婚的桥段,新郎终于在席间敬完了酒,醉酒的新郎歪歪扭扭一路走回了婚房,因酒而红透的一张脸在看到榻上端坐的新娘时更加红了。
“杜永晟也如同话本里一样,一身酒气的被他那些亲朋好友送回了新房,他就那么直愣愣的站在我面前,我垂眸透过红盖头看到他一双局促的脚乖乖巧巧的并在了一起。后来还是喜娘出声提醒,他才反应过来该掀红盖头了,盖头终于被掀起,我抬起头看他,满脸通红的他眼睛却明亮无比,我感觉得到那时的他心里还是有我的。”
作为一块石头,秋滟没有人族那些世俗的欲望,所以并不在乎吃穿如何,可杜永晟在乎,他那种迫切想要成功的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
两人成婚一年后,杜永晟渐渐暴露了自己的野心,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给秋滟讲述自己心里的那些宏图报复。
“和凡人一起生活的久了我才知道他们最为宝贝那些金银玉器,认为只有拥有了那些东西才算是成功的。我本身是颗灵石,所以早些年修炼了点石成金的法术,当时的我早已忘了藤妖让我不要在人间使用这个法术地叮嘱,我那时眼里只有杜永晟,无论他想要什么,我都会双手奉上。”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把一袋金子递给杜永晟时,他眼睛都直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他追问她金子的来历,她那时才想起藤妖曾经的叮嘱,可是为时已晚。
她回想着曾看过的众多话本,最后拼拼凑凑扯出了一个谎,她告诉杜永晟自己原本是山中隐秘部落首领的女儿,金子是家族给她的嫁妆。
秋滟没想到人心可以那样的贪婪,得了一袋金子后的杜永晟很快便离开了药铺自己开了一家酒楼,生意最初还算红火,但当大家的新鲜尽头过去后,还是都喜欢去自己熟悉的酒楼店铺。
日渐颓败的杜永晟心里有了新的盘算,他想要更多的金子,他想要买下城中所有生意好的店铺,生意好就代表着价格很贵,凉州城生意红火的店铺数不胜数,这就意味着需要的金子也会数不胜数。
当时的秋滟刚刚小产,最是虚弱的时候,可她为了满足杜永晟的野心,独自回到了佘屹山用点石成金的法术把山中一座小山丘变成了金山。她不知道那座小金山价值几何,但她知道杜永晟看到一定会很开心。
“当时的杜永晟看见那座金山时眼睛恨不得都瞪出来,我竟然还觉得他那个样子是可爱,那样贪婪的目光,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背发寒。”
秋滟因为施法过度太过虚弱回到杜府后便化为了原型,可等她再次醒来时,她在杜永晟眼里只看到了害怕,她想他一定是知道她是妖了。
秋滟以为他当初从来不问她的出处是明白她的,可杜永晟那惊恐的眼神让她知道话本原来都是骗人的,那些人和妖最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话也都是假的。她踌躇了许多日,决定还是亲口向他坦白,他们毕竟是夫妻,她想他应该会理解自己的。
“果然,在我坦白之后,他选择了原谅我,并且还劝我把点石成金的法术教给他,他说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当时的我终究还是太单纯了,听了他那些话还特别感动,毫不犹豫的就把点石成金的法术口诀教给了他。现在想来他当时的镇定自若原来都是假装的,心里害怕的不得了还与我日日相伴,如此强大的内心,我都有点佩服他了。”
杜永晟毕竟是凡人,用了整整一年半的时间才把点石成金的法术学会,于是剩下来的时间他便花重金瞒着秋滟寻来了一个据说法力高深的云游道士。
那时的秋滟并不知道作为石头妖的她是不能为人族孕育子嗣的,所以她再一次小产。
有一日,杜永晟突然给她端去了一碗汤药,说是自己亲手熬得补药。
“我看着那黑乎乎的汤汁其实并不想喝,我是一块石头,治疗凡人的那些草药于我没有任何用处,可面对杜永晟的灼灼目光,我还是心软了。”
秋滟突然自嘲一笑:“可谁又能想到那所谓的滋补良药竟是要命的符咒,我能清楚的感知到我被那道士带去了一处崖底的瀑布,可被下了禁制之后我无法动弹分毫,只能任由那道士把我封印。”
当时的秋滟就是一块任人宰割的石头,她被封印在瀑布之下,湍急地流水砸的她骨头生疼,也砸的她面部全非,她那曾经美的不可方物的一张脸就那样毁在了流水之中,深可见骨。
“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都在想方设法逃脱那封印,前段时间幸好藤妖来了。”要不得藤妖帮助,秋滟可能到灰飞烟灭也冲不开那道士的禁锢。
秋滟一声长叹:“唉… … 现在想来,我当时就不该心软的,我若是坚决不喝那碗汤药,也不会被杜永晟那厮害成如今这般模样,我觉得用农夫与蛇形容我与他再贴切不过了。”
“你们有个词怎么说的来着… … ”秋滟皱了皱眉头。
赵安之开口:“恩将仇报。”
秋滟弯唇一笑:“对,就是这个词,恩将仇报。”她当初于山崖底下救他杜永晟的命,而他回报她的却是十五年的封印。”
石凳上的柳絮这时幽幽开口:“这杜老板做人也太不厚道了,真是用狼心狗肺形容他都是侮辱狼和狗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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