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瞪眼,“我哪里知道啊。”他哪里知道就这么一个小孩子,居然有那么重的心防!警惕心还这么强!
“他所经历的事情,如果换做是你的话,你肯定早就疯了!”金竹没好气的说着,亲眼目睹昔日亲人,玩伴,吊死在他跟前,又被灌药,卖到了外族,还被人鞭笞辱骂,从高高在上的金陵名门一下子就摔在尘埃里,谁能受得住这么大的刺激啊。
——再说,佑安才十岁啊。
古城一时间无言以对。
“好了,我陪他睡一下,您老研究一下,能不能有其他的法子。”金竹叹气。
“我看你干脆天天陪他睡好了。”古城没好气的说着,转身拂袖离开。
金竹无语,天天陪睡?当他是什么?他是竹子又不是枕头!
金佑安知道自己在做梦……梦境如同画卷一卷一卷的摊开,金陵唐家的熊熊大火,无法逃脱的仆役丫鬟在烈火中的凄厉的哀嚎,黑暗的祠堂里,那二十六具高高吊起的尸首,垂下的无力晃动的脚,跪在祠堂前服毒自尽的外祖母……狞笑着的赵霖,一剑割破了毫无防备的娘亲的喉咙……被一剑穿心的大表哥……
这些画卷最后都化成了浓重的黑雾,死死的缠着他,让他无法呼吸,让他无法再看清四周的人……让他渐渐沉沦于浓重的黑暗之中……
——然后,一个声音穿破来到黑雾,一遍遍的唤着他的名字:
“佑安,佑安,我在呢,我在呢,不怕,不怕,佑安乖……佑安乖……不怕,我在呢……”
是他……
他努力的穿破了黑暗,顺着那个声音,终于看见了光芒。
“三郎……”
“嗯,我在呢,没事了没事了……”
金竹轻轻的拍着金佑安的手臂,见金佑安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便无奈一笑,“还没清醒吗?”
“我……我刚刚怎么了?”金佑安看着金竹,迟疑的问道。
他知道他做了梦,那些过去如同黑雾纠缠着他,但是,看金竹坐在卧榻的旁侧,安抚着他,金竹身上还有血腥味?
“你受伤了?”金佑安坐起,看着金竹,皱起眉头。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金竹问道,顺势揉了揉自己的手臂,被紧紧攥着手陪着金佑安睡了三个多时辰,现在天都黑了,大姐姐和二姐姐都来看过几次了。
“嗯,很好。”金佑安看着金竹,上下打量金竹一番,到底是哪里受伤了?不是手脚?是哪里?背部?
“你伤到背了?”金佑安站起身,皱眉问着。
“都说了,没事,小伤,你现在很好是吧,等一下,别下来,我让老神仙过来看看。”金竹说罢,便扬声喊外面守着的林叔和唐七去请人。
“你现在没事了,我去跟大姐姐和二姐姐他们说下,待会,我们回青书苑吃饭。”金竹说完,在古城老神仙进来后,便走了出去。
金佑安没有说话,只是凝眉看着金竹走出去的背影,十六岁的少年,那背部……好像有血迹?
“别看了,他就是背部被你的匕首划伤了。”古城慢吞吞的说着,直接搭脉。
金佑安怔愣了一下,被他的匕首?伤了?
“你因为喝了我的药,本来是想让你好好睡觉的,没想到你心防这么深,起了一个反效果,你梦魇了,那竹子怕你手里拿匕首伤了自己,又怕你会冲出去伤人,就一直抱着你,喊你,安抚你,后来,你清醒了一点,但是你的匕首也划伤了他的背部……”说到这里,古城叹了口气,“是我的错,没有考虑到这点。唉。”
金佑安怔怔的看着古城,是这样?他是被他所伤?
金佑安垂下眼,手攥紧成拳。
金竹去了后宅的海棠园,跟自家大姐姐和二姐姐说了一下,又被问了好多话,才被放了回去。离开的时候,金雪兰也跟着出来,挺着一个肚子,慢步走在金竹的身侧。
“你没有说实话。”金雪兰在转角的亭子里顿住脚步,看向金竹,眉头微微颦眉。
“什么?”金竹疑惑。
“金佑安,或者说,唐远之,不是一个普通小孩。”金雪兰慢慢的说着。
“那当然不是普通小孩啦。金陵名门哎,凌烟阁里的挂着那十大神像之一的后人哎。”金竹不解的说着,“再说,他长那个样子,自小又是世家名门教养长大的,听阿七阿六说,佑安是进过皇宫的,甚至还留宿过的!他怎么可能普通?”
金雪兰一时语塞,这么说也是。
“更何况,一夕之间,天翻地覆,唐家……五百八十条人命……他的至亲血脉,伙伴,吊死在他的面前,他的命,又是用他的姑母和他姑母的儿子换来的……他怎么能普通呢?他也没有办法做一个普通的小孩啊。”金竹想着今日那被梦魇折磨的一脸恨意,满眼仇恨的金佑安,忍不住叹息一声说道。
“是我狭隘了。”金雪兰低声说着。
“对了,二姐,姐夫呢?丑丑和皮皮呢?”金竹转开话题问道。
“他带着皮皮和丑丑先回去,晚些会来接我。”金雪兰目光柔和了下来,“是你跟他说了什么吗?”
突然间冲到起风居,抱着她就是哭,哭得说什么死也不分开的话。让她只好无奈的命嬷嬷先行回去收起那和离书和协议书,省得回去再闹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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