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看着唐敬奉冷笑的神色,心头喟叹一声,面上神色温和的开口,“我已面见皇兄,一干证据也已经面呈皇兄了。”
“殿下不必拐弯抹角了,陛下让殿下亲自来此,定然是有其他事情吧。”唐敬奉神色淡淡的说道。
如果没有陛下对十年前的白马军的忌惮,即便有人费心谋算,又岂会到那种地步!
唐敬奉无法对来自于皇族的人保持太大的热情!
宁王心头苦笑一声,自然看出了唐敬奉对他们皇族的冷淡,但也故作不知,低声说道,“佑安……一夜屠尽北越州府,北越州令宋德志被活活剔骨而死,还有东阳公主的贴身内侍庆公公,他的一只手臂被刮去了肉,整个人也被吓疯了……此等手段,有些暴戾了……陛下担心,这样有伤天和,不利于佑安,还请老元帅劝说一下……”
“佑安身上的世家标记没了,你们知道的,对吧。”唐敬奉说着,又灌了一口酒,看着宁王,神色漠然的继续说着,“赵家的标记,是他自己动手亲自挖出来的!”
宁王一呆。
“十年前,他十岁,在他生辰那天,他爹赵霖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娘亲,亲手灌了他的毒药,把他贱卖给了人牙子,指明必须卖去蛮族。”说到这里,唐敬奉嗤笑一声,冷冷说道,“如他这般经历的,暴戾算什么!回到金陵那天,他没有亲自提剑灭了赵家,已经算是够仁慈了!”
宁王默然。
“劳烦殿下回去告知陛下一声,当年进金陵的时候,唐远之就跪在我面前说过,此后诸多事情,必然少不了血腥,待报仇血恨之日,他会随我永居漠州,为冤死函谷的十万白马军守墓。陛下无需担心。”唐敬奉哑声说道。
宁王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想说……他们并没有此意,他们只是担心佑安,可是,看着唐敬奉身边的几个酒坛子,看着唐敬奉满眼的萧瑟漠然,看着唐敬奉身后堂屋里的那满墙牌位……宁王的声音哽塞艰涩,竟无法再发一言。
宁王站起身,面朝堂屋,深深的躬身,长拜,以头磕地,许久,才慢慢的站起身。
唐敬奉似乎没有看到宁王的这般祭奠亡者的大礼,依然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老元帅……待佑安回来,我和他陪老元帅再喝几杯。我府里的九月酒也该出窖了。”宁王低声说道。
唐敬奉慢慢点头。
目送宁王离开,唐敬奉深深叹气,慢慢的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满眼的惆怅忧虑,慢慢的打开他已经反复看了三四遍的信:
父亲,见信安,佑安昨日夜袭北越州府,满府无一活人,死状极为可怖,父亲,我担忧佑安,他归来之时,一身气息之暴戾,我都不敢靠近,幸好金家三郎有信到来,佑安才慢慢的平息了暴戾。父亲,我不明白,既然您和大哥能够接受我和阿牛的事情,为什么,您就不能让佑安与金家三郎一起?金家三郎您也称赞过的,且,佑安他只认金家三郎一人啊……你和大哥的决意,我是无法赞同……
无法赞同吗?
但,他委实不能让金家三郎靠近佑安,佑安的心思过于深沉,又极为执拗,若是金家三郎没有那份心思的话,佑安又岂会放手?金家于他们唐家如同再造之恩,他不能看着佑安将金家三郎拖入深渊!
此时的北越州城外的密山之中,一行几十人如风一般掠过,形如鬼魅,疾驰而行,打头的黑衣人,在月色不小心落到身上的时候,露出了一张鬼脸面具,鬼脸面具上只露出一双冰冷凌厉的好看眼睛。
倏忽的,黑衣人顿住了脚步,抬头看向天空。
身后紧随的几十人也都急急的停下,黑衣人身后的侍从几步上前,低声恭敬请示,“主子?”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臂,一只黑色的信鹰落在了黑衣人的手臂上,是唐门的信鹰,唐门最好的信鹰虽然不能跟药王谷的白鹰相比,但是若是唐门传送信件也算是极快的了。而这只信鹰是他让阿九带着的,为了能够及时知晓灿灿的消息。
这个时候,阿九送急信来?
黑衣人沉默的打开了信,信上只有一句:金家三郎跟花族买下了数十灵君,欲创建自在局。
自在局?真是古怪的名字,但也是灿灿的手笔。
花族原来在偷偷的出售灵君?什么时候开始的事?自在局?他就知道灿灿不可能放任那些灵君不管……
黑衣人的冰冷凌厉的眼眸柔软了下来,罢了,灿灿喜欢就好。
黑衣人抬手,示意再次急行军!
黑衣人身后的侍从恭敬拱手,随后几十人再次疾驰!他们要在天亮之前,穿过密山,潜入夷族的大营,歼灭夷族!然后,再入密山,绕行白苗族,击杀白苗族首领!
若是这两战能成,不单单能让南境得来几十年的太平,还能重创夷族和白苗族!
百年之内,大楚南境将再无战事!
在唐远之急行军的时候,虞山,小山庄里。
金竹披着貂毛大披风,坐在廊下,泡茶。
他的对面,唐琛云沉默的看着他,微微皱眉。
“不用担心。我好着呢。麻烦你了,回去后若是我姐姐问起我,你就说我很好。”金竹说着,将泡好的茶递给了唐琛云一杯,“来,试试,药王谷研究出来的新茶,挺好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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