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杏埋头云意扬怀里,呜呜的啜泣,后面的话再接不上来,泪水湿了云意扬身前一大片。云意扬穿一身白缂丝面儿白狐皮锦袍,外套白色的猞猁猴皮斗篷,整个人一身雪白,就是一个举手投足优雅,风度翩翩的白马王子。
只是怀里抱着个小丫头,这时候情形有点不伦不类。不过现在这些都顾不得,也从小杏的口中终于证实自己的母亲是千真万确的出事了,这令他心中惨然,母亲究竟为何会出事,一直以来都是安于侯爵贵夫人的一个人,平日都是谨守深闺,大步不迈,二门不出,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又父亲与母亲伉俪情深,思母亲心切,竟是这样一个铁汉大丈夫都不堪承受之重,直接自暴自弃,不要说,整个云城侯府里府外,都大权旁落入了自己野心勃勃的亲叔父手中,被掌控了。
云意扬头脑中许多念头飞快的闪过,一切都想明白,意料到了,心里虽然这一刻说不出的苦楚,翻江倒海,便表面不动声色,竟是无悲无喜,极为镇静,因此张手轻轻拍打着小杏的后背,继续安慰道:“小杏,别难过,没事了,少主现在回来了,马上主持这一切,重振旗鼓,我怙恶不悛亲叔父的一切如意算盘,都必要叫他落空了。”
“少主,你现在行踪未暴露吧?赶紧暗中悄悄找侯爷吧,”小杏也平复过来情绪,止住了哭泣,从云意扬怀中探起了头,满面梨花带雨,懂事的说道“侯爷对主母情深,一直一来内心肯定非常痛苦,不能摆脱。这样凡事不顾,整个云城侯都被二老爷架空了,他逼迫亲兄,你们父子现在处境都非常凶险。你多多劝劝侯爷,叫侯爷重新振作起来,你们父子同心,好歹也要熬过这一节,挺过去。”
“好,小杏,你非常懂事,从今往后就做我的贴身侍婢,”云意扬并没有被这一切打击,他生性坚毅,拥有无懈可击的强者之心,心强则人强,又唏嚅半天补充说道“我父亲一泄气,凡事撒手,现在整个侯府也成了我亲叔父的了,夺嫡侯爵,想来真是振臂一呼的事情,可惜是遇到了我回来了,他的一切美梦都要破灭。”
云意扬话音未落,把丫头小杏也收进自己的体内,免得等下府中自己雷厉风行清理门户,无故伤及了她。现在诸女也都知道云意扬家门大变,大家都不宜暴露身份,是故都潜伏在云意扬体内未出。便是云意扬回到自家,也是暗中隐伏进入,并未打草惊蛇,或引起哗变。
出了主府之中,复归若大的后院,踅过澹宁居向北,但见澹宁居月洞门北一带并无宫殿房舍,一色的常青藤、菖树、葡萄和蔷薇刺梅,蔓牵虬结搭成花洞,两边花篱外都是丛丛灌木,阴森森碧幽幽遮天蔽日,四周静得鸦雀无声,只草间偶有秋虫蛐蛐,听来反而更使人有一种寂寥和神秘的感觉。
这后院偏北的角落,沿着府邸原来的院墙,又修起了一道一丈多高的围墙,将一片亩余的后院圈禁了起来。这一圈高墙下,是一座仅能通过一个人的小门儿出入,守门的还是侯府中原来的人。
这里面亩余天地的范围,就是自己父亲万念俱灰之后,与世隔绝,索然独居的地方。甘愿放弃整个侯府的荣华富贵,在此苟延残喘,了此余生?
守门的一见一身白色锦衣华服的贵公子哥来了,连忙报信给在高墙内随时侍候管事的侯爷亲信。
那管事的出来,云意扬一看,巧了,认识。此人正是老总管云烈,老总管云烈初始一见云意扬悄无声息的来了,心中悚然一惊,呆怔了半天,才赶快上前行礼:“少主,您想得奴才好苦,总算是回来了,给您请安了。”一边说,一边把云意扬让进门房里坐下。
云意扬今天乍然再见到昔日一起同甘共苦,一力保全自己的老总管,也是心绪起伏,感触不尽,一时心情也好了很多:“烈伯,如今还是您独自服侍我爹爹。云忠和云孝两位伯伯呢?这侯府中真是情景大变,好像要鸠占鹊巢,移主了,兄弟阋墙,真是家门不幸啊,全都怪我那挨千刀的叔父,忤逆不道,必要伏诛。”
“唉!少主,别提了,阖府上下,除了老朽我誓死追随侯爷,永不敢负,带了少数的一二十个亲信守护侯爷这里,其余人等都叫二爷或威逼或利诱拉拢,变节叛变了,几乎没有再可信任者,”云烈一阵苍凉的感慨,世态炎凉啊,一旦主子失势,人心尽皆思变,他就连忙回答:“现在侯爷和少主,你们父子的处境岌岌可危了,二爷一心要夺嫡,是绝对要迫你们父子上绝路的。”
云意扬低头沉吟,又故作不知的问说:“咳,烈伯,我刚回来,府里的事情一概不知,我爹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灰心丧志,彻底迷失了。我倒是先前从云落潮伯父处听知,我娘出事了,心中一急,就赶紧赶了回来。”
云烈一脸凄苦,怔怔的望着窗外降落的大雨:“正是因为府里主母出事,侯爷就突然消沉了,终日醉酒驱愁,把侯府一任大事都荒废了,被二爷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全部都牢牢掌控了。”
云意扬内心苦楚,好端端的母亲怎么突然出事,再说母子亲情,怎可令他释怀,母亲安危事大,令他关心则乱,几乎失了方寸,背着手在门前转悠了一圈说:“我说烈伯呀,你可知道我娘是怎么出事的,这里头透着傒侥,叫人大是费解,你能明白说出个子某乙丑吗?”
“这个奴才也不得而知,奴才也是自主母出事之后,才被侯爷召唤赶了回来,此时府中已经哗变,想要知道,也无人可以追以详问。等下少主见过侯爷,再一并详细问询吧”云烈一脸神色黯然的如实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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