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跟着你, 好啊。”燕似虞道,燕行雪欣喜地仰起头,“不过,你得完成我说的四样事。”
“什、什么事?我一定完成!”
燕似虞抱着双膝, 头垂在膝盖上,蜷成一团, 头微微歪了歪:“第一件事,我……我要五串糖球。”
燕行雪没多想, 点点头:“好呀,第二样呢?”
燕似虞定定地注视她:“等你完成第一样, 我再告诉你。”
燕行雪像是有了盼头,手脚并用从坑里爬出去,转过头来拉燕似虞。燕似虞没有理会,自己从坑里跳出去,燕行雪领着他去镇上买了五串糖葫芦,燕似虞也不吃,只是摆在糖纸上看了眼。
“你等着。”燕似虞道,“别跟来。”
他走了几步,又拧头回来对燕行雪凉凉地道:“要是你敢跟来,我保证明天你就见不到我了。”
燕行雪迈出去的脚就收回去了,小幅度地点头。
燕似虞带着五串糖葫芦找到之前在街上哭闹的那个孩子,那孩子的父母给他买了一堆玩具,现在他手里左手捏着蝈蝈笼,右手摇着拨浪鼓,燕似虞俯视他。
“你要这个吗?”
小孩愣愣地点头。
燕似虞一指他手中的拨浪鼓与蝈蝈笼:“给我。”
小孩念念不舍地把拨浪鼓递给他,燕似虞随手摆弄了一下,发出咚咚的响声,他将糖葫芦递给对方,却在小孩要接过去时松开了手,糖葫芦掉在了地上。
小孩弯腰去捡,燕似虞没有阻止。
他盯着对方的发旋,索然无味,拎着蝈蝈笼,转过街角,丢在垃圾堆里。
燕似虞回去后,又向燕行雪提了第二个要求,对方见他手里多出一个拨浪鼓,怔怔地盯着他,燕似虞一用力,拨浪鼓被敲碎了,他随手一丢:“第二件事,你知道管辖朱仙镇的是哪个宗门吗?”
燕行雪想了想:“钟山剑宗。”
燕似虞慢条斯理地啊了一声:“我要你,将这封信交给他们。”燕似虞往前走了几步,面朝一处宅院,“但不用上剑宗,这宅院里住着一个装老头的修士,你抄一遍后,把信交给他,但不能说是我写的。你要矢口咬定,是你写的。”
燕行雪有些犹豫。
“怎么?不敢去?”燕似虞问。
燕行雪接了信,犹豫不决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隔天她便带着抄好的信去敲了修士家的院门,燕似虞寻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藏起来,他看见院内疯疯癫癫的修士来开门,对方蓬头垢面,接过信,不耐烦地将燕行雪打发走。
“最后一件事。”
“不是说四件事吗?怎么少了一样。”
燕似虞阴沉地看她一眼:“少废话。”
燕似虞从兜里摸出一把带血的柴刀,刀口翻卷:“我要你,去杀了住在镇东边的屠夫。”
燕行雪大惊失色,连忙将他手里的刀抢过来,拉着人躲进巷道:“不行!不行!似玉,你从哪来的刀?怎么会有血?”
“量你也做不到。”燕似虞神态自若,作势要走。
燕行雪追上来,还在惊恐发问:“似玉,你从哪里得到的刀?这上面是什么血?你没受伤吧似玉?你的这件事我真不能答应,能换一个吗?似玉,等等我啊。”
他们路过一间破落的房屋,窗棂漏洞,雪花从洞中飘进去,房屋中安安静静,唯有狗吠声,燕行雪听见探头看了一眼,一位老人趴在地上,她浑身一惊,连忙推开门:“老人家!你没事吧!”
她去扶起老人,却发现老人浑身僵硬,燕行雪心中升起荒谬的想法,连连唤了几声,最后不得不伸手去探老人的呼吸,没了。
一位老人,静悄悄地死在了房子里。
燕似虞折返回来,背对着光,立在门口。
“他在街上摔了一跤,没人理会,正巧运棺队伍从他摔的那条道走过,一路尾随的屠夫被老人拉住裤脚,试图求救,却被屠夫踹在胸口,他当场昏厥。屠夫害怕别人指指点点,将人匆匆抬回家里。”
燕似虞原本有四件事要燕行雪去做,可他从孩子那回来时,意外发现了搬老人的屠夫,于是一路跟来。
屠夫从屋里出来,撞见了他,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燕似虞等他离开,去看屋子里的人。
噢,已经没有活人了。
甚至就连柜子都被翻得一通乱,屠夫将老人家里唯一的棺椁钱取走了。
“所以,你还觉得屠夫不该杀吗?”
燕行雪垂着头,没有答话。
燕似虞点评道:“软弱,无能。认为一己之能便可救人一命,是世上最大的谎言。”
他转身就走。
燕行雪却喊他:“似玉,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了。”
燕似虞没有停下步伐,走进风雪人流中。
画面如同流水匆匆而过,转眼过了半月。
等叶长岐头脑昏沉地醒来,发现自己又回到那个巷道中,身上盖着草席,不过这次草席没有透风,他扒开身上的草席,瞧见一床带有补丁的被子,被子表面被雪水濡湿,不过好在够厚,所以没上次沉睡那么寒冷。
燕行雪坐在草席边上,抱着双膝,安安静静地仰头看檐上冰棱,见燕似虞醒了,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你醒了。”
他一眼看见燕行雪嘴角多出的伤口。
燕似虞没有理会她,站起身,想去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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