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父除了开始的错愕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叶如尘卸了马,牵到一边拴着。
也快到了晚饭时间,他们家一向吃饭比较早,桂姨已经收拾好了菜准备动火了。
叶如尘拦了一下桂姨,想起三皇子说的晚点要来,转念又一想,知府大人应该会管饭吧。
“没事桂姨,现在做吧,多添一个人的饭。”
顾母在房间带元宵,听到曹公公来了,也出来见了一面打声招呼,心下有几分不安,不知发生了什么。
顾青辰安抚她没事,与她一同回了房间讲事情经过。
顾父请曹公公到堂屋里坐,曹公公走在前面,顾父经过叶如尘时顿了一下,将他往边儿拉了一步低声说道:“你怎么随便捡人回来?这个毛病不好,要改掉。”
顾父说完就走了,叶如尘心道冤枉,曹公公摆明就是冲你来的。
况且,捡的人里面还有你家亲亲三皇子呢。
叶如尘随即也跟了进去,担心曹公公忽悠顾父,他先讲了下今日发生的事情,然后随意拉了几句家常就撤退了。
在外面玩了一天,席地而眠,横穿丛林,还打了一架,顾青辰与顾母讲完后也出来了,两人去简单清洗了一下,又换了身衣服。
顾母去帮着桂姨一起做饭,顾青辰抱回睡着的元宵,和叶如尘一起回了房间。
真不巧,房间与堂屋一墙之隔,能将那边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叙旧
不知何意, 曹公公一直在和顾父讲当年他离京之后,其他涉案人员的下场,然后又聊了聊这两年朝堂的一些变化, 谁升官了, 谁犯事了, 谁和谁联姻了
然后又听他装似无意地说起:“工部尚书年事已高, 数次与圣上提及思乡之苦,也是时候告老还乡了。”
顾父皱眉,“公公与我说这些作甚,还指望我给他送行不成?”
“顾大人的性子还如当年一般, 丝毫未变。”
曹公公失笑,忽然又正色道:“咱家是要替圣上问一句, 两年多了,大人可想家了?若是想回”
“呵,公公说笑了。”
顾父皮笑肉不笑, 一脸嘲讽,“顾某籍贯桂宁县五里镇, 家中几亩地刚播完种,我人就在这儿,回哪里去?”
“顾大人知道我的意思。”
“你在工部干了这么些年,再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尚书的位置了,大人这也算是苦尽甘来,这么多年的付出,圣上一直都看在眼里呢。”
顾父顿时暴起,翻了个大白眼, 若不是有多年涵养在身,当场就要啐一口在地上了。
“他当我顾和礼是什么人,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想都不要想。”
叶如尘暗地里为顾父竖了个大拇指,“有骨气。”
顾父气道:“当日做得那么绝,现在这是干嘛?缺人了又想起我来?哼,不是还有个右侍郎,难不成也被砍了?”
曹公公淡淡地回答,“流放了”
呃,真令人意想不到。
顾父哑声,嘴角抽搐,面容纠结,曹公公在想,这是不是动容的表情?
“大人是在怨圣上吗?你该知道,当年的事也是无奈之举,圣上自有考量的。”
顾父:“什么考量?无非就是帝王之道,制衡之术,断了太子的路,又不想三皇子得势,自然要敲打一番。”
“拿我开刀正好不是?还能清净几日对吧?这就算了,他怎能狠心地将我妻儿一同赶出来?”
“大人慎言!”
曹公公连忙打断他,“这话可不能乱讲,叫有心人听去了又要遭罪,你快收回去,我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公公别装了,我还不清楚你吗?这头说与你的话,转身就会一字不差的落入圣上耳中,知道便知道吧,都已经这幅田地了,还能将我怎么样?”
“你!唉~”
曹公公叹了口气,十分无奈。
“顾大人,不管当初怎么样,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这是和圣上过不去,还是与自己赌气呢?”
“何苦呢,回去服个软,升个官,总比在村中田间耗了余生强,你的雄心壮志呢?我所认识的顾大人,向来越挫越勇,不会因此就一蹶不振吧?”
顾父冷静下来,坐回凳子抿了口茶,“多亏圣上,我如今恋上了悠闲宁静的乡野生活,喝喝茶,种种地,一人家熙熙融融,逍遥自在。”
“含饴弄孙的年纪,谁要回去吃宵旰忧勤的苦。”
曹公公笑了,摇摇头,“你种田的那些日子,还得了圣上的夸奖,只是好奇,大人会种地吗?可分的清麦苗稻谷?”
顾父捋着胡子瞪他一眼,“自然!”
这情形有些出乎意料,叶如尘与顾青辰趴在床上小小声地八卦。
“爹这脾气竟然毫不收敛,原来他在官场也是这幅样子。”
叶如尘好奇,“圣上对爹究竟是什么态度?要说好的话,怎会为了打压安王随意罢爹的官,要说不好,这又是什么情况?是爹飘了,还是他从前当圣上的面就这么大胆?”
顾青辰轻轻摇了摇头,与叶如尘头挨头趴得极近,压着声音说道:“爹以前在家,不会提及官场的事,更没有谈论过圣上。”
“只是爹那性子,经常在家骂同僚,我也不知他骂的是谁,反正爹看这个、那个都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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