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山攥着小腹处的衣裳。
何况闻于野一旦知道,要么夺走孩子,要么根本不让贺兰山生下它。无论哪种,都会让贺兰山痛苦万分。
比起那样,还不如由贺兰山自己来做决定。好歹,他还能体体面面的。
贺兰山拎着药包出来,失魂落魄地回府。
回府时已是黄昏了,贺兰山抓紧时间去厨房煎药。他问过大夫,这药在房事后一天内服下效果最好,要是拖得久了,就未必有用了。
厨房的烧火丫鬟见他来借药罐子和炉子,好奇问道:“你病了吗?”
贺兰山神色如常,笑道:“你们还不知道我吗,这不能出汗的怪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今儿得了一个新方子,便吃来试试。”
其他人现在还都以为贺兰山很快就要成为王爷的侧室,对他也就格外优待。丫鬟们不疑有他,把地方腾给了贺兰山。
贺兰山搬个小凳子过来,自己扇火煎药。他并未发觉,身后有一双眼睛正鬼鬼祟祟地窥视着他。
次日,贺兰山入宫拜见皇后与十六爷的养母淑妃,回禀有关试婚之事。
十六爷的生母在他四个月大的时候就去世了,那之后皇上便将十六爷交给没有子嗣的淑妃抚养。淑妃对十六爷还算是视如己出,但她“以夫为天”的教育理念与一向离经叛道的十六爷格格不入。每每说起这个,十六爷总是惹她生气。
今日也是如此,在贺兰山将试婚的情况禀报过之后,淑妃又开始给十六爷灌输婚后要改改脾气、遵从夫君心意之类的陈词滥调。十六爷一说起婚事就心烦,忍不住顶撞了几句,这让淑妃十分恼怒。
于是,她看向下站的贺兰山,肃容道:“贺兰山!主子有错,你作为书童,就要替主子受罚。你即刻出去,跪在殿外日头底下,本宫不发话,你便不得起身!”
书童替主子受罚的确是分内之事,即便是十六爷也不好维护贺兰山,只得眼睁睁看着他跪在烈日之下。
少顷,十六爷终于坐不住了,他打破了殿内的寂静,起身道:“母妃,儿臣知错了,您就让贺兰山起来吧,他身体……”
他本想说贺兰山身体特殊,实在受不得暑热,但不成想淑妃却紧接着道:“宣儿!你是太好性了,纵得自己身边这些下人一个个都长了气焰,胆敢以下犯上了,你却还蒙在鼓里!”
十六爷尚一头雾水,淑妃已纤手一指贺兰山,冷然道:“你道母妃为何责罚他?母妃可是得了切实的证据,这贺兰山去摄政王府试婚回来,居然就喝起了安胎药!”
十六爷懵在原地,淑妃已然行至殿门口,居高临下逼视着贺兰山,道:“本宫问你,在王府试婚前的那碗避子汤,你是喝了,还是没喝?!”
试婚后第3天
贺兰山颓然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此刻已经眼前发白、头晕目眩,实在没力气辩解了。
淑妃疾言厉色,喝道:“贱奴!这样看来,你确实不曾喝那碗避子汤了,否则也不必去药铺抓了安胎药来喝!贺兰山啊,你平日服侍十六王也算恭谨,本宫只道你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可不曾想你背地里却暗藏如此龌龊的心思!你以为自己抢先生下王爷的孩子,便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你做梦!”
贺兰山耳边嗡嗡作响,甚至听不太清淑妃在说些什么。太阳晒出来的热气如沸水般泼遍了全身,却找不到半点发泄口,于是全憋在了体内,憋得贺兰山只想寻口井跳进去。
十六爷连忙跟出来,求情道:“母妃,这其中肯定有误会,贺兰山不是那样的人,他……”
淑妃恨铁不成钢地看一眼十六爷,道:“没有误会!他昨日独自外出买药又回来熬药,你府上许多下人都是亲眼所见,更何况那药渣母妃都已经拿到了!”
十六爷双眼睁大,道:“药渣?母妃,药渣是如何得来的?也许就是那人陷害的贺兰山!”
淑妃道:“是你府上的小厮,宁兴。他却是十分忠心。”
十六爷失笑道:“母妃,选试婚哥儿的时候宁兴就污蔑过贺兰山,要不是贺兰山为他求情,儿臣必然要严惩的!此人的话怎能作数?”
淑妃刚要说话,殿外进来个侍女,禀报道:“娘娘,摄政王府上的魏姑姑来了,想要面见娘娘,说有要事回禀。”
魏姑姑是闻于野的乳母,虽是下人,地位却非同小可。她亲自前来,淑妃不敢怠慢,忙道:“快请她进来。”
贺兰山的事便暂且先按下,淑妃笑吟吟道:“烈日炎炎,魏姑姑怎么还亲自来了?一路上辛苦,快随本宫进来坐吧。”
魏姑姑十分规矩地对淑妃行礼,方道:“娘娘关怀,老身不敢当。只是,既然烈日炎炎……”她说着转头看看贺兰山,又对淑妃一笑,道:“不知娘娘能否赏老身一个薄面。”
淑妃生硬道:“贺兰山,你先起来吧。”
贺兰山几欲晕倒,十六爷连忙命两个小厮过去搀扶。魏姑姑笑道:“今番奉王爷之命前来,其实正是为了贺兰山之事。听闻娘娘大动肝火,老身也十分愤懑,必要严惩了这个造谣生事、煽风点火的奴才,方能替娘娘出这口恶气。”
淑妃柳眉微蹙,不解道:“听魏姑姑此言,此事另有蹊跷?既然如此,魏姑姑不妨与本宫入内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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