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头眼睛一亮,扔了扫帚道:“那我……”
贺兰山道:“我还给胖娃也求了个恩典,他可以和我一起走。如果你愿意,我再去求求主子,我们三个带上积蓄,找个合适的地方住下,也许可以做点小买卖,过上平静自在的日子。”
洛小头含着眼泪重重点头。
贺兰山便去见十六爷,此时十六爷所住内院几乎是鸦雀无声,经过的下人都绕道走,生怕触了里头那位爷的霉头。
偏只有贺兰山主动往里走,他在门口求见,十六爷连他也没给几分好脸色,从内室出来喘着粗气道:“何事?!”
贺兰山将洛小头的事说了,十六爷不耐烦地挥手道:“准了准了!”
贺兰山拜谢十六爷大恩,待要走时,十六爷忽然叫住了他。
他看向贺兰山的眼神里隐约有一丝欲说还休的温柔,似乎有千言万语都包含在里头,却碍于种种原因无法尽数倾吐。
十六爷年少,一向心直口快,还从未有过这样复杂压抑的情绪,贺兰山心头掠过一刹那的不安,但不容他多想,十六爷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从管家那儿取回洛小头的卖身契,贺兰山立刻便回了下人房,叫来胖娃和洛小头,三个人一同收拾行李。
胖娃基本收拾不出什么名堂,他只管带吃的,把厨房里十六爷没吃完赏给下人的糕点全拿空了,反正他体格硕大,谁要是拦他他就跟人拼命。
洛小头笑道:“平日里只道胖娃好欺负,原来一碰上吃,任谁也欺负不了他。”
胖娃嘿嘿傻乐,贺兰山无奈地拿了个盒子,把他那些糕点装上,又任劳任怨地给胖娃收拾衣服。
他们把能带的东西都尽量带上,胖娃自告奋勇,把大包小包全往自己身上驮。一边肩膀能挂两个,就连脖子上都能挂一个。贺兰山问他重不重,胖娃拍着胸脯道:“兰哥儿只管把行囊都交给我!我还能把你也背在背上!”
贺兰山笑道:“这就不必了,我可以自己走的。”
洛小头道:“胖娃这一走,王府如同少了五头牛。”
胖娃疑惑地掰着手指头,怎么也算不清这道深奥的题。洛小头不由得笑出了声,胖娃不乐意道:“你,你是不是在笑话我?”
洛小头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哪有!”
“你就是在笑话我!兰哥儿!他笑话我!”
“我没有就是没有!你不要凭空污蔑人!”
“你就有!”
“我没有!”
……
胖娃和洛小头各自叉腰瞪眼,一大一小两只斗鸡似的拌嘴吵架。贺兰山默默在旁含笑看着,心里只觉得温暖。
他回首望向门外,他生活了近两年的王府带给他的记忆大多都是幸福的,虽然做下人有时不免劳累,但十六王对他很好,他和胖娃互相照应扶持,不知不觉间也有些把这里当家了。
但是人总要向前走的,就像他对闻于野那点见不得光的感情,也该是抹去的时候了。贺兰山由衷希望他可以善待十六爷,过上幸福宁静的生活,一如对自己的祈愿。
贺兰山决定今天就起行。虽然有些仓促,但他实在不想亲眼见证明日的大婚。他带着洛小头和胖娃,三人前去拜别十六爷。
到了内院,贴身服侍十六爷的小厮却道:“王爷此刻谁也不见,你们自行离去就是。”
贺兰山道:“可我们这一走,恐怕就再也见不到王爷了,我……”
小厮道:“王爷的吩咐就是这样,他也不许我进去打扰。你走吧,别去惹王爷发火!”
再耽搁下去,怕城门就关了。无奈,三人只得往外走。
然而才走到影壁处,忽听外头声势浩大,打头一个太监入内尖细着嗓音道:“淑妃娘娘驾到——!闲杂人等回避——!”
淑妃一来,王府就禁止出入了,三人便回房稍候。
洛小头道:“想是明日就要大婚,淑妃娘娘特地请了出宫的恩旨,前来安抚王爷。”
胖娃跟着点头,贺兰山眉心却隐有忧色。不知为何,他心脏扑扑狂跳,似乎冥冥中预感到了即将发生的大事。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十六爷今日出奇暴躁,令阖府上下的仆人都不敢近身,就连飞光……
等等。
贺兰山猛地睁大了眼睛。
——飞光!
竟一整日都没有见到他,他去哪里了?!
贺兰山一下子站起来,撞到桌子,把洛小头和胖娃都吓了一跳,二人齐声道:“怎么了?”
贺兰山满脸惊惶,不等他说话,外头闯进来几个带刀的侍卫,为首的太监道:“淑妃娘娘有令,王府上下所有家奴齐聚后花园内,娘娘有话要问!”
不消片刻,整座王府所有下人被赶鸭子似的赶到花园,整整齐齐跪好。
淑妃坐在凉亭里,身旁侍女为她打着扇子。但这扇子扇不去淑妃心头的怒火,她素来保养得宜的粉面已然紫涨,呼吸间胸腔都在颤抖。
偌大的花园,只听淑妃厉声道:“都给本宫老实交代!十六王究竟去了哪里?!”
试婚后第5天
淑妃愤怒到有些破音,无人敢答她的话,每个人都拼命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生怕哪里惹了淑妃的注意。
可胖娃不管这些,他好奇地询问身旁的贺兰山:“兰哥儿,王爷是不是出去玩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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