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是炽热的太阳,洒下的阳光也带着夏天的热量。
阳光过于刺目,小孩妈妈闭上眼晚了一会儿,眼角就流出泪来。
乔枝跟随村长等人一起,站在她们脚朝向的位置,从这个位置看去,小孩、小木人、大木人、小孩妈妈从左到右以这样的顺序躺在地上。
村长夫人又端来一盆铺着糯米叶的陶盆,村长将糯米叶揭开,只见下面是浅浅一层浸在水里的糯米。
乔枝一下子想到了她需要为五尸墓制作的血糯米。
这两个副本不仅共享地图,连一些元素都是相似的。
只见村长将手探入盆中,抓起了一把糯米。
紧接着,他握着那把糯米,一边围绕着躺在院子中央的两真人两木人转着圈踱步,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呐嘛唵哞呢哞完全由音节组成的咒语传入乔枝耳中。
乔枝还没来得及记下那本《天地鬼神沟通经咒》,但足够判断出村长此刻念的就是书里的咒语。
念完咒后,村长俯下身来,将一把糯米塞入小孩掌中,让他握起拳头,又摆弄小木人的手指。这些木人的关节大多可以活动,村长让小木人的手掌包裹住了小孩握着糯米的手。
随后,又是取糯米,念咒,把用咒语加持过的糯米塞进小木人另一只手里,让大木人的手包裹着它。
一模一样的流程在大木人和小孩妈妈之间又进行了一遍,唯一不同的是最后一次村长让人取来了一截红绳,用那红绳将大木人和小孩妈妈的手紧紧绑住,保证无论发生什么小孩妈妈也无法放开大木人握成拳的手。
将他们连接在一起后,村长再度绕着他们一边走,一边念咒,只不过这回念起的是另一段咒语。由于咒语完全由不具意义的音节组成,不细听很难听出两段咒语的不同来,一直用心记着的乔枝在村长起了个头后就听了出来。
阳光的沐浴下,咒语的念诵中,异象突生。
只见小孩痛苦的神情逐渐变得平静,脸上的红晕也退去,在乔枝眼睛一下不眨的注视下,他那只伤脚渐渐恢复如初,而小木人的木头身体却开始震颤。这震颤持续了很短一会儿就结束,随之开始颤抖的是大木人,大木人的抖动要比小木人剧烈很多,它的脚上甚至出现了裂痕。
很快,大木人也不动了。
而小孩妈妈的口中,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她脚上穿着一双深色的布鞋,只见那布鞋的颜色越来越深,脚掌随着身体的颤抖在地上磨蹭,蹭下道道血痕。
村长将咒语循环念了三遍后,停下脚步,对着小孩父亲说道:没事了,把你家孩子和媳妇带回去吧。
小孩父亲抱起孩子,对着村长千恩万谢,村长夫人拿剪子剪开缠住大木人和小孩妈妈手的红线,又扶着她站了起来。小孩妈妈冷汗淋淋,用虚弱的声音向村长道谢后,跟在丈夫身边一瘸一拐地离开。
村长的儿孙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帮他们把两具木人送了回去。
将他们分开的时候,小孩与大小木人手里的糯米也掉了下来,莹白色的糯米变成了黑色,还不是纯粹的黑,如被虫蛀过一般恶心。而在场的人对此都习以为常,村长夫人早就准备好了扫帚簸箕,小孩一家一走就清理起院子来。
乔枝在原地,静静伫立了很久。
村长拍了拍她的肩,吹嘘道:这就是我们木人村木人的本事,木人移伤。这么多年,就是这一手保护了我们木人村人。
木人村人?
乔枝觉得有些荒唐,有点可笑。
木人村里有很多人。
可当人被根据价值分出三六九等,分出牺牲的先后,那些永远率先被牺牲掉的人,称得上木人村人吗?
在无限流打十份工29
在乔枝经历过的人类社会中, 权力、财富总是由强者流向弱者,资源源源不断地向金字塔顶端汇聚。
木人村作为一个闭塞的村子,并没有那么多用来分配的资源, 但这里又有一项特殊的, 在其他地方难以这般直观进行支配的东西健康, 也可以说是生命。
无处不在,伴随每一个木人村人从出生到死亡的木人,作为媒介将生命力从一个人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乔枝可算明白,为什么村落里会有一部分人体魄强健无病无灾, 一部分人却生病虚弱甚至身体残疾,除了年幼的孩子,几乎不存在中间例子的情况。
这一现象,在村民眼中习以为常。
观望了一场发生在太阳底下的荒唐事后,乔枝告辞离开,村长挽留一番, 便回去餐厅跟那些乡贤们继续喝酒。在村长做法将小孩的伤痛转移到他母亲身上的时候,有不少乡贤就在边上围观, 待施法结束,这些人将村长簇拥在中间, 吹捧他利用木人移伤的技艺越发娴熟精湛。
哪里哪里。村长脸上乐开了花, 嘴上还要故作谦虚。
不过只是木人移伤, 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做得。有人说道,祭祀还是得指望村长啊。
这一句话乍听上去也是在吹捧,但语气里却夹杂了些阴阳怪气的意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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