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冷月下,小船儿慢悠悠地前行。辞辞哆哆嗦嗦地紧了紧衣裳,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对面的叶知县将腰背挺得笔直,闭着眼睛,仿若入定。
风好像小了些,但还是冷。
下了船,踏上小小的泊口,庄园的全貌就在眼前。辞辞提着灯抢过去叩门。未几门开了,薛姨娘和翠儿好整以暇地从门里走出来。
“辞辞姐!”翠儿扑过来一把抱住辞辞,辞辞回抱着她,眼睛却落在姨娘身上。姨娘面色红润,画着淡淡的妆容,整个人平和又生动,像是逢春的枯木,类从前陈知县在时的状态。想来是过了几天舒心日子。
薛姨娘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走下台阶,迎着叶知县:“民妇见过县尊。”
叶徊冲着她微微点头,抬步跨进门里,不肯多言,径直到早已准备好的偏房安置。
辞辞赶到厅上咕嘟咕嘟灌了两碗温开的茶水,又张罗着到厨下熬驱寒汤。翠儿天性喜热闹,执意要给她搭把手。
“……被那样带走,我快吓死了。见到姨娘还哭了小半日,姨娘只能求人买了一套糖娃娃哄我……”她絮絮叨叨前几天的事。
“我也吓死了,哭起来没完没了,第二天都不能见人了……”辞辞自然而然地想到当天的窘态,一阵的脸热。
驱寒汤熬好了,辞辞不敢忘记给叶大人送上一碗。
隔着一道门,里面的人道了谢:“就放在门口吧。”
“夜里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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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迷迷糊糊写完,今天一看觉得有点崩,重新改过了。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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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呢?”沈辞辞浮想联翩地回到房中。她捧着杯热茶独自坐了一会子,旋即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管了,听叶大人话里的意思,该是没什么妨碍。”
这时候,翠儿沐浴完走出来,胡乱裹件雪白的中衣,披散下来的发犹是湿淋淋的。辞辞看不过去,主动找了干帕子给她一下一下地擦着。一面擦一面吓唬她:“你年纪小不清楚,着了凉头疼可不是闹着玩的……”
翠儿偏着头享受她的侍候,有些得意忘形:“你才多大呀,和姨娘说一样的话。”辞辞将帕子里的水拧在地上,挪开脚,佯怒:“好啊!有些人平日里姐姐姐姐叫得勤快,不想竟是诓我的?”
“对!就是诓你的!”好几日没见,翠儿哪里肯收敛,逮着机会就要同她嘻嘻哈哈。辞辞假模假样地挠她脸:“叫你诓我!诓我!还敢不敢……”翠儿抱头躲闪着,直喊姨娘救命。
里间的姨娘无奈笑笑:“时候不早了,快些去睡。明天有的是时间玩。”辞辞便灭了灯,叫屋里安静下来。
明天如何还是未知,但今夜注定不能太平。
天幕乌沉沉的。外围的拼杀还在继续。对峙的双方此刻皆不再保留。刀光剑影里没有绝对的赢家。
天亮之前,终于有人踏足了这间别院。来人外罩一件天青色的鹤纹氅,便是蓄着胡须也不显老态,他步履从容地穿越讧乱,直至站到渴盼面前。画皮之妖,最擅长伪做谪仙模样。
“萍娘啊。”他在心底叹了叹,似是在怀念。
卯时的天依旧是黑洞洞的。叶知县从县衙出发,前往凤凰山。他乘一顶青色的轿子,一路鸣锣开道,仪仗周全。
风声肆虐,徘徊不去。十二并其他几个年轻侍卫骑马护卫在侧。迎面逢一队来者不善的人马。
无数雀跃的火把将山谷照亮。为首那人是曹县尉。他的身后,借着剿匪由头调走的青壮衙役和落草的宵小们站在一处,手中弓箭大不敬地对着知县的出行。
十二打手势叫车驾停下,拍马上前:“曹县尉!你这是做什么!”
“此处远离县城,消息来往慢些,县尊大人一时不察,中了土匪的毒计,说出去也能叫人信服。”曹县尉的眼中尽是狠厉与决绝,他阴恻恻地笑着,“毕竟强如凤凰寨,哪能那么容易就对付呢……”
“姓叶的!你还是太年轻了!”他冲着轿子叫嚣,“原本我们相安无事便好,谁叫你要揪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放,这接下来,便看你有没有命查我的账!”
“云水县克死的第五任县令,这个名头是你的了哈哈哈……”曹县尉冷声下令放箭。
顷刻之间,箭飞如雨。
箭簇碰壁滋出火星,发出刺耳的尖鸣。侍卫们见惯了风雨,挥剑打退一批又一批,风一样的纵马掠过,对面临时结成的人墙便泥沙似的散开了。
十二足尖轻点,使刀一路劈砍过去,专挑那些个无恶不作的匪贼喽啰下手。衙役们被迫做下这件事,家中还有父母亲眷守候,他自是不能伤害他们。
有几个胆大的贼人冲过来,一刀纵身来劈轿顶,几剑直直贯入轿中。电光石火之间,小轿破开,轿中之人飞身而出,踢翻一群贼子,提剑加入了战局。那绝不可能是叶知县本尊。
“娘的!中计了!”曹县尉吐了口唾沫,“发信号!快给埋伏在县衙门前的人发信号!叫他们闯进县衙,杀了叶徊!快去!”
“撤!撤!”他慌急慌忙地在旁人的帮助下跨上马,调转马头,“往山上撤!”又吩咐下面一个书吏:“去叫李都保!叫他带兵来!”
书吏听罢颓然道:“县尉您忘了,都保长昨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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