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河畔的堤柳,万千丝绦,春绿秋黄,依旧招摆风中。
叁年前的那场疫疠仿佛不曾来过,很快被世人遗忘。而流丹楼,更胜往昔。
夜晚,正是楼里最热闹的时分,室内灯火通明,凤箫声动,人影攒集。
闻歌费力拨开人群,一眼看到客席间的女子。
“凝香姐姐!”她拍了拍女子肩膀,“你怎么坐在这里?”
“赏舞。”凝香目不转睛,摸向案上的碟子,从里面捞出一把瓜子,边嗑边念叨,“平日我们都是在台上,如今当回观众,倒别有一番滋味。”
听得闻歌一头雾水,也在旁侧落座,“我看看,到底有何不同。”
今日登台表演的是西楼男伶,正跳一曲“采薇”,引得台下连连喝彩。
传闻,这支“采薇”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苏贵君所创。他曾是宁王府豢养的男乐,被姬昱宸举荐,献舞于御前,由此博到熙耀帝青眼,得以更衣入侍,宠冠后宫。
本是一曲感念家国,忧时伤世之舞,却被演绎得如此浮夸绮靡。
别人品不出也就罢了,连凝香都啧啧称赞。
闻歌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姐姐,你什么品味啊?要是当年熙耀帝……”说着掩唇憋笑,压低声音,“她看到的舞如此矫揉造作,非得呕出来不可。”嘲弄过后,她伸长脖子,望了眼藏在幕后,专心抚琴的女子,惋惜道:“是施弦在弹琴吧?真是浪费了她的雅乐清音。”
凝香待她说完,才啐掉瓜子壳,“这你就不懂了吧!”偏首靠过来,悄声道:“你瞧台下这些人赏得哪里是舞,分明是台上的人呐。”
闻歌扫视一周,席上宾客有男有女,神色暗藏不屑,痴迷,玩味……确实心思不在舞上。她联想自身,气恼道:“那依你所说,我们舞伎就是供人消遣的?”
“也不尽然,不过看得是地位罢了。”凝香难得正经道:“古时巫祭善舞,但人家叫上达天听,下及幽冥。假若明君能舞一曲,这曲就是承平盛世,海晏河清。就算如苏贵君这般,那也是人人争相传颂的佳话,又有谁敢轻视呢?”
“姐姐说笑了,这怎能相比,我们……”闻歌不由失落,叹息道:“我们什么也不是。”
“是啊,什么也不是。”凝香谑笑,“若再自甘下贱,没了骨头,那只能被别人拿来当乐子。”
起初以为,凝香是在说台上的舞失了气节,可不知为何,她说这句话时,流露的那丝笑意,像在自嘲。
闻歌不免困惑,又听她道:“可是,我却见到那样一支舞,它向我证明,舞者是何身份并不重要,知道自己是谁才最重要,拥有自我的舞意,便是全场的主宰,无人敢去亵渎。”
不过稍稍一提,闻歌就瞬间了然,“姐姐是在说昨日排的那场“破阵乐”?”
提到此舞,就不得不提与当朝左相合称帝国双璧的姜弋。
昔年,她远征北境,厉兵秣马,曾召叁军帐宴,于黄金台上舞剑,恢宏士气。后流传民间,改编为“破阵乐”。
“是啊,你表演的那支剑舞。”凝香目光飘忽,回忆道:“天盛战神覆面持剑,如月化白龙,凌飞九天。”她冲闻歌促狭一笑,“想必姜将军当日风姿,不外如是。”
“你又故意取笑我!”闻歌脸色绯红,轻轻推她,“你明知我练了许久,剑花都做不到连挽,更何谈超脱剑意。是她替我……”欲言又止,只好拉起凝香的手,反复叮嘱,“姐姐要给我们保密,千万不能被蕙娘知道,责备我也就罢了,可不能牵连她。”
“你以为蕙娘不知道?”凝香“嘁”了一声,“她只求个好结果,哪里管是谁达成的。”不禁讪笑,“也就你走运,身边有个多管闲事的人。”
“你怎能这样说她?”闻歌颇有微词,“我一直想不明白,楼里的人都喜欢她,为什么只有你处处针对她?”
“我有么?”凝香哼笑,将剩下的瓜子丢到碟里,掏出帕子擦拭掌心。
“嗯,以前我是这样觉得。”闻歌撑起下巴打量她,“可今日却听你夸她,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了。”
“我哪里……什么乱七八糟的。”凝香拉下脸,语气变得不自然,“胡说八道!”
闻歌还欲和她分辩,大堂突然传来杯盏猛砸碎裂的声音,清脆响亮,甚至扰得施弦的琴音兀然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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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了,我想到宁王冷脸给姐姐献男宠就想笑,话说也是因为这个事件有了姬聿。
这里涉及的一些人都属于天盛宇宙系列,是熙耀帝故事里的。
感觉没男主我也能lo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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