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总是没有免费的馅饼,吞噬妖王的妖力,陆涟感觉到体内的异变。她的腰腹蔓延出宴身上的青黑色纹路。
她顶替了崔择的身份,同样拿到了宴的妖力。与前七世不同,她从这个节点已然改变了命运走向———妖王的能量已安然在她体内。
腰间原本属于崔择的玉佩,被她牢牢掌握,这是最强有力最安稳的象征。
青莲山上静悄悄,玉石雕锲的路上映着微光清凉。陆涟不知如何被触动了情思,怔怔呆愣放空许久,直到门口一声“师尊”才将她的思绪拉回。
“师尊,弟子求见。”屋外蓦然传来崔择的声音。崔择急急闯进来,差些没站稳,望着她直喘粗气。
陆涟下意识把玉佩藏进衣袖里,抬首问道:“怎么,修炼突破有困难?”
“深夜便可歇下了,待你突破这一层,方可抛下睡眠。”陆涟又细看崔择脸上汗津津的,以为是他深夜刻苦训练,装作关切道。
“师尊,我想知道,温已敛是谁?”崔择低头思索片刻,终于发问,他脸色不佳,话语里有些许颤抖,显然也在疑虑,不住地偷望着陆涟。
“温已敛?”陆涟重复道,静静盯着崔择,好像要看透崔择一般,起先未置一词。
崔择你别急你先别急,容我想想怎么措辞。
“温已敛?”陆涟有些微微失神,目光失去焦距,她在回忆什么。
“师尊认得?我原不知这人,又觉得名字读来顺口熟悉,加之近来常梦里相见。总是这人缠绕,却不见真切的。”崔择不知陆涟的动静如此异常,又补充道。
青莲山都知道陆涟的逆鳞,谁也不能碰,其二就是陆涟第一个关门弟子,这世间第一位从虞渊活着归来的人———温已敛。
世人皆知,温已敛已被陆涟手刃,挫骨扬灰,这世间,早已没了温已敛。
一枚红叶飘然,陆涟捡起一片夹在书中。清秋的萧索,穿过窗牖,踱步而来。
许多模糊的碎片在记忆里发出凌厉的光。
“怎么突然梦到他了,你怎么会梦到他?”陆涟略微皱眉,眼神犀利。
听闻这话,崔择莫名觉得心头酸涩,一摸竟然坠下泪来。“师尊,他是谁?”
“师尊,我怎么哭了”崔择努力想记起什么,但是他什么也记不起来了,无数模糊的剪影。原来铁打的人也会被伤到。
“你真的想知道他吗?”陆涟笑笑,并不作答,反而转移话题“那你还记得我接你来青莲派之前的事吗?”
“不记得了,全然不记得了。”崔择摇摇头,他对现世记忆残存极少,只记得被从街上接回青莲山,一点点模糊的片段罢了。
陆涟挑了挑眉,嘴角隐了笑,这样子显得刻薄又无情。不过崔择因着落寞失神并未看及。“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活好当下。”
你时日无多了,别问东问西节外生枝。臭小子。
“可是,师尊,我梦到很多很多我梦到”崔择只觉得心跳得极快,如今努力想着梦里让自己心悸的画面,不过都徒劳无功。
“你可是怕了?”陆涟越过帘帐上前,她点了点崔择的额头。
哎,果然还是孩子。
“本尊明白了,本尊素不喜吵闹,原想你找人同伴,你也寻不到去处歇息,今晚就到本尊这里睡下。”
“谢师尊。”崔择眼神闪动,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道谢。寻了处软榻,侧身朝里躺下。
“崔择。”暗夜里,陆涟忽地幽幽叹了口气。
“师尊?”崔择迷迷糊糊地应着。
“无事,你睡下吧,本尊明日命医阁的人给你调配安神补气丸。”
“谢师尊。”崔择闷闷地了一声,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修仙之人眼力尚佳,一眼便知崔择拘着身子,睡不踏实。她起身出走,吹了灯,独留崔择在屋里歇息。
月影重重,庭间花木扶疏,一大迭交相辉映,光影随着缝隙撒下去,凌乱招张,越发看得人心沉。陆涟止不住心悸动,沿着甬道走了几步就靠着栏杆坐。
崔择见屋内无人,便躺倒在卧榻上,屋内都是陆涟身上的香气,也许是陆涟之前的嘱咐,他内心踏实着,渐渐觉得稳下心来,入了梦。
一夜无梦,崔择只觉得是这几日睡得最安稳的日子。
陆涟早已在后山修炼,此时霞光无垠,陆涟周身亦是无数闪烁不定的金光。崔择远观着,沉溺在这巨大而恢宏的宁静中。
他也知晓,这宁静又无法言语的宁静有怎样的动荡。
即便是日出,一日也有一日的不同寻常。
为徒良久,崔择从原先的心高气傲到如今的强者之道的心服口服。他的师尊,实力强悍又勤勉。这一路他成长颇多。
崔择一点点地心性蜕变,在青莲山闭关的这些时日里他的实力突飞猛进。关外每日都源源不断的书信,他因着修炼每日回复得都不及时。楚莫师尊偶来看望他。他并不想丢了陆涟的脸。
“崔择。”大抵是过了很久,陆涟才能自然地把这个名字脱口而出。“旬日后就是无双之聚了。长老们推本尊也应下来,本尊未推惧,想来也带你一起去。”
“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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