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现在羞恼到恨不得掐死刚刚那个失控的自己,但她不由自主地思考,教授在想什么?他记不记得他刚刚被自己表白了?他在装傻吗?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
不可能!赫莉亚娜想,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她就会沿着命运帮她选择的这条路,义无反顾地走下去,教授别妄想还能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停住了脚步,站在办公桌前,斯内普眼前的羊皮纸上投下一道纤细的影子,他捏了捏羽毛笔,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坚定的眼睛。
赫莉亚娜张开嘴:“教授,你喜欢长角水蛇的牙吗?”
斯内普面露不解,话题为什么会跳得这么快?
“或者猫豹的毛发?雷鸟的羽毛?”赫莉亚娜继续说,“我外婆以前是伊尔弗莫尼魔法学校的学生,她和美洲的土著巫师关系很好,所以我有很多美洲神奇动物的东西,长角水蛇的牙可以做隐身药水,猫豹的毛发可以做读心药水,雷鸟的羽毛可以做情感药水。”
她像一个四处兜售商品的小贩,热切地向人推销。
斯内普眯起眼睛:“如果你想知道,我告诉你,这些神奇动物的毛发鳞牙我都有,我甚至有一片地方养它们……你说这些做什么?”
赫莉亚娜有些失望地低下头,然后又抬起头:“我想给你啊!”
“给我做什么?”
斯内普皱眉,语速缓慢,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蠢事,所以想用这些珍惜材料做封口费吗?
“我在追求你!”赫莉亚娜理所当然道,“当然要投你所好!”
斯内普手上的力气没收住,捏断了羽毛笔,黑色的墨水沾到他的手指上,然后蜿蜒地流到他的掌心,簌簌作痒,正如同这句话从他耳朵进入心脏的触感。
赫莉亚娜仿佛置身在魁地奇球场上,直直地将球打了过去:“如果你不需要魔药材料的话,那你想学一些少见的咒语吗?我家有许多几百年前流传下来的书,还有东方的魔法书,你感兴趣吗?”
她仿佛一个地主家的败家子,傻乎乎的二代凯子,为了心上人,能尽倾家之力去讨他欢心。
斯内普张开嘴,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张张合合,在赫莉亚娜好奇的目光下,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出去!”
说完这个词组,他觉得不够描述他的心情,又补充道:“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不要说不该说的话!”
“多余的事情?”赫莉亚娜红着脸,声音依然坚定,“是指我喜欢你这件事吗?这不是多余的事情,斯内普教授,你值得被我喜欢!至于不该说的话……”她嗫嚅着,“我本来打算毕业后再告白的,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看向桌子后的男人。
“本来我打算毕业后约你出来,那时候我应该是一位优雅又智慧的女性,我本来打算选一个美好的夜晚,在花园里吃烛光晚餐,我给你送上宝石——如果你不喜欢宝石,也可以送其他的,然后在星光的见证下,我告诉你我的心意,谁知道……该死的韦斯莱!”
她愤愤不平地咬牙切齿,仿佛要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身上咬下一块肉。
斯内普保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花园?晚餐?宝石?他是什么麻瓜小说里的女主角吗?
面前的“男主角”还在说话:“算了,这或许是天意吧,择日不如撞日。”她道,然后摆手,“你不用觉得有负担,我表白仅仅只是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不是在向你索取关系,我不会逼你给我一个答复,再说,如果现在确定关系,那就成师生恋了,你这么老古板的人肯定接受不了。”
她摆动的手合掌,发出清脆的声音:“总之,我只是要你知道,我喜欢你,既然你知道了,就不能装作不知道。”
她明明只是站在他对面,说的话不及他平时说话的万分之一恶毒,但斯内普感觉自己被一大桶毒液临头浇下,他全身的皮肤都被这毒液腐蚀了,热乎乎的,好像马上就能融化了他,他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却被椅背挡住了他的动作。
面前的姑娘身边没有一个东西可以支撑她,但她仿佛一棵伫立在荒原的高大的树,树上开满大朵嫣红的花,生机勃勃又傲然屹立,两只圆溜溜的琥珀色眼睛如同日月,虽然羞涩,仍坚定着自己心中日升月落一般无可辩驳的准则。
而他,他坐在宽大的椅子上,靠在坚实的椅背上,被魔药气味和阴冷潮湿包围,触手可及入目所见的都是熟悉的东西,却好像没有任何东西足以支撑他摇摇欲坠的身形。
少女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就离开了,斯内普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像一尊石像,久久不动。
这个年纪的感情总是善变的,斯内普在心中对自己说,他毫无被这种感情所选择的经验,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手足无措。
处理?怎么处理?还是……不用管,斯内普自我安慰,过不了几天就会变的,不用管就好。
赫莉亚娜走到门厅时,看见四个学院沙漏的宝石差距大到天壤之别,格兰芬多的红宝石少得只铺了薄薄一层,毫无疑问地最后一名。
她意识到,在她追着韦斯莱出去后,斯内普教授一定恶狠狠地把格兰芬多的分扣了几百分不止。
不过,她们学院的钻石看上去倒是和早上没什么差别,这让赫莉亚娜心里有了几分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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