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中断已久,时隔一个月,这个案终于来了个人,负责此案的警察前来大厅,带我到较为安静的办公区。
警察一男一女,看着都年轻。
女警叫白江雪,眼睛大且亮,在问话前,先给我倒了杯热水,让我放松些,我对她第一印象很好。
之前就想去找你了,但听你家里人说你当时生病不便前来,我们也不好多做打扰。
对于这件事我毫不知情,想必是被奶奶她们瞒了下来。
抱歉,耽误你们这么久。
白江雪忙说没事。
我试探着问,那没有其他人再来问过吗?
半个月前,她朋友来过,姓沈,你应该知道她的。
沈怜双拿我传呼机不过是两天前,却有整整半个月没有问过柳梦的事。
这样。我握住一次性水杯,对那微微晃动的水面出了神。
白江雪开始进行询问,方便说说你和柳梦的关系吗?
一旁的男警察摊开本子,拿出笔准备做记录。
我看了他一眼,白江雪领会了我意思,冲他说:我来吧,不用两个人,你去忙别的。
男警察一愣,手指指向自己:让我走啊?
白江雪不多废话,直接抢过他手里的东西,将他赶走,还嘱咐他:记得把门带上。
关上的门隔绝了一部分门外的嘈杂,我向对面的人亮出手背,戒指在光下闪烁,这个。
她明显一怔,眨巴着眼。但良久后,她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看着我说:嗯,我明白了。
她费力消化这个怪谈,并用一种坚定有力,不带歧视和探究欲的注视,向我传达她已接受了这一事实。
白江雪是个好人,我用直觉做了个判断。
她问我,柳梦之前是否接触过什么人,或者有与她结怨的人吗?
我笑笑,回忆起当初从别人口中了解到的旗袍女人:恨她的人多了去,但几乎没有人会杀她。
为什么?
水街人欺软怕硬,喜好传播流言蜚语,但不会大胆到去杀人,他们只想安稳过日子。玉眉妈就是个典型。
白江雪又问:除了水街的呢?
我摇摇头:柳梦很少和我说过工作上的事,她不是个爱结怨的人。
和柳梦有过过节的,我只能想到两个人,一个是许流齐,但早在柳梦从天上人间辞职前,他已经被他爸抓去厂里拧螺丝了;还有一个是被柳梦拿刀吓住的金主任。
我把这两个人名说出来,白江雪说这两人不认识嫌疑人,也有不在场证明,早已被排除在外。
你知道单凤鸣吗?她突然问。
我说:知道,他很崇拜柳梦,怎么了,他有嫌疑吗?
白江雪笑了下,没直说有或者没有,我们没有找到这个人,在调查他们的行动轨迹上,没有实质证据,暂时还没结论。所以想问问你,对这个人了解多少?看看有没有一些可用的信息。
我思索了片刻,有些丧气地低下头,说:在电话里,我只知道他们去了北荡山,碰上山体滑坡,说那儿抢修道路需要两天,所以改了时间,提前回来。
白江雪眉头微皱,两天?你确定吗?
她的反问让我品出端倪,一直到她说:北荡山那天下午的确发生过滑坡,但程度并不大,抢修只花了一个晚上,新闻在第二天清晨做出了相关报道,并且当时的交通已恢复正常。
那单凤鸣为什么要撒谎,他难道是害死柳梦背后的推手吗?这一猜测让我后背发寒,还有愤恨。
改行程了之后,柳梦还有和你说去哪儿了?
我尽量克制内心的波动,镇静道:没有。
白江雪给我留了个电话号码,让我如果有线索,随时再联系。我握着那薄薄一张纸,说好。
回到家,玉眉已经出现在我房间。我走进去,冲她背影问:你去哪儿了,一句话也不说。
玉眉回头看我,眼圈红红的。窘迫与尴尬似乎围绕了她很久,我的平常注视让她无地自容,眼神躲闪。她移开眼,转向书桌上的一个大布包。
我去买东西了。
我走过去看,玉眉拆开蓝布包,拿出一个喷漆有点斑驳磨损的相机。
二手的,不贵。她把相机递给我,给你解闷用。
玉眉说这是时下年轻人最流行的玩意,有钱人人手一部,可以用来拍照录像,很好玩的。
我笑得有些无奈,可是我也不会用呀。
玉眉说:我会,我教你。
她挪了挪屁股,给我腾出大半边位置让我坐下来,教我如何捣鼓这相机,操作不难,步骤很简单,打开取景器,选定想拍的地方,按下按钮,咔嚓一声,就好了。
就是拍出来的要比肉眼看见的模糊点,色调沉闷些。
玉眉还在向介绍新功能,很认真很仔细,但我没听进去。一心看玉眉,等她何时才敢看向我。
咔嚓响了半天,玉眉就是不看我。
我按下她摆弄的手,玉眉,我没有不开心,不用特地买相机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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