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河趁着这功夫完成了手上作品的最后一点小结构,洗完手擦干拍了拍池在水头顶,笑着说:“以前确实会有一点难过,不过以后应该不会了。”
“毕竟有人会一直听我说话了对吗?”
池在水一瞬间就挑起眼睛,看向叶星河的眼神里近乎要冒着光,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窗外的蝉鸣声也一下子喧嚣起来,衬得清风都更为具象。翠绿色的叶子摇摇晃晃间透出来的光,穿过锃亮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打出好几个圆斑。
原来声音在空谷碰撞,无论如何总会传来回音。
“当然,”池在水咧着嘴笑开了,“我任何时候都会在。”
“你做的这是什么?”池在水好奇地看了看叶星河身前土褐色的盘子问道。
叶星河看了看她,又指了指才做好的盘子:“这是岸边的鹅卵石,这是水池,这是叶子,是我和你。”
最后四个字又在池在水耳边反复炸响,原来崖底返还回的声音比她预料中还要震耳欲聋。只是她转回头去看自己的“作品”不由觉得惭愧,一个平平无奇,甚至连把手都没有的杯子。
当然这时候她脑子转得很快,伸手轻抓了下杯壁,原本平整的空心圆柱一下子多出了手的痕迹。又拉着叶星河的手想叫她如法炮制,却听她有些无奈地说:
“才洗了手。”
“那等下再洗一遍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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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拿了调好的釉下彩上色,一切都顺顺利利。
窗外的风吹在树梢拨弄叶片奏着乐曲,屋内依旧明亮,叫不出名字的熏香味道游弋在这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一片宁静。
即便两个人从上色开始就都没说话,周围能被人耳捕捉到的声响除了呼吸声就只有笔刷、颜料、泥胚互相接触的声音。
可她两人之间的气场却也总归不似屋子里它处那般宁静,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虚空中隐隐涌动着,无形间穿针引线,反倒将她二人缠在一起了。
池在水觉得,没有什么时候会比现在更适合表白。方才叶星河的举动多少也给了她些鼓舞,一遍遍在脑海里回味的时候倒让她品出些双向奔赴的意味来。
只是短短的四个字走到嘴边又打起转儿来,试着张嘴也只能发出干涸的喑哑。她觉得空调似乎是失灵了,手里冒出的汗珠快要沁进笔杆里。
“那个……”
池在水终于发出声音,只是和她声音一并响起的,还有叶星河的手机铃声。
手机早就被放在远一些的桌子上,这会儿嗡嗡地连带桌子一齐震开了。当然,被一并震裂开的还有池在水刚建设好的勇气。
叶星河也循着声音看过去。只是她看看手机,又看看自己因为太过认真而沾了些颜料的手,继而把视线放到了池在水身上。
池在水一瞬间就明了她的意思,只不过即使她的手上干干净净,还是把手伸进水盆里涮了涮,仔细擦干才走过去拿起叶星河的手机。
屏幕上“苏蔓文”三个大字十分明显。她在心底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把电话接通,放到叶星河耳边。
听筒声音似乎不是很大,叶星河稍稍偏偏身子,脸近乎要贴在手机上。池在水只觉自己掌根同热源越来越近,她能感知到叶星河脸上的绒毛,感受到她脸上毛细血管的跳动,直至和她的脸颊相接。
幸好刚刚洗手了。池在水想。
她笔直地立在叶星河身后,眼神却在这空间里的无数个点位间来回跳动。
她俩身高相差不大,池在水比叶星河虚高出的两厘米在生活里经常被平底鞋和厚底鞋磨灭。而只在这会儿,她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身高差凭空拉出几十厘米。
池在水第一次从这个视角观察叶星河。此刻她们离得近极了,她只要稍稍低头,就能看见叶星河随着呼吸轻颤的睫毛和挺翘的鼻尖。
只是尽管离得很近,她也听不到半分手机听筒里苏蔓文的声音。她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急促跳动的声音,顺着骨头在耳边炸响。
叶星河无从得知池在水心底这些活动,她认真听了苏蔓文的话后“嗯”了一声,继而整个人朝背后靠去。就好似她不用眼睛看,也知道身后那人会接住她似的。
池在水只觉站着站着身上多了些重量,连忙把快飘到天花板上观察顶灯的眼神抓下来。视线才落下就看到叶星河半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
于是她站得更直了,整个人都绷起来,就连小腿都用上力气。即使她知道叶星河没那么沉,自己也没那么弱柳扶风,可还是忍不住这样做。
万一没站稳引得她摔了呢?她在心底偷偷想。
池在水明确感知到自己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剧烈,“砰、砰、砰”的声音在她耳边轰鸣,近乎要拉着整个人同频率震颤。
不过叶星河只靠了几秒便坐直,放下画笔,将手伸到水池中认认真真洗手。
“所以我现在要过去吗?”叶星河问。
“嗯,越快越好,”电话那头苏蔓文的声音逐渐明晰,“我刚下飞机,等下也朝那边走。”
“好。”叶星河应了一声,接着拿一次性洗脸巾擦干手,从池在水手里接过自己的手机。
“有个快谈好的角色,蔓文姐说要抢的人都跑到导演家里去了,我得去导演那边一趟。”叶星河转过身来和池在水解释,眼里不可避免写满了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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