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别人,可能会有种突然被两只凶猛野兽盯住的战栗感。但月野凌却早已习惯了与这对兄弟的相处模式,并在他对家人八百米滤镜的渲染下,只觉得两刃如乖巧的猫咪一般可爱。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髭切,膝丸。”
——
一路无话。
诸伏景光跟着今剑,沉默地穿过长廊。呼吸间是夏夜的青草混合着泥土的潮气,两人赤脚踩在木板上,发出的“哒哒”声,与草丛中时断时续的虫鸣相互交错,此起彼伏。
小天狗从脱离月野凌的视线后,便没再回头过一次。
可就算对方目不斜视,诸伏景光仍推测出对方依旧在观察着他。因为不管他走得是快是慢,今剑总能与他保持不变的距离。
男人想主动和前方的今剑聊上几句,缓解这有些压抑的气氛,可今剑不曾回头的举动,就是摆明了在拒绝与他沟通。
诸伏景光无奈地打消了交谈的打算,转而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周围。
明明是生活了三年的环境,走过了无数次的长廊,今天在这条路上,却觉得比往日要漫长许多。
他能感受到角落的阴影里,有数个目光在悄悄注视着自己,没有恶意,却让他忍不住挺直了腰板,暗自审视着自己走姿是否有不妥之处。
果然,好友和恋人在凌的家人眼里,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在第一次住进本丸的时候,他也没经历过这般隆重的对待。
在成功抵达目的地后,带路的小天狗一言不发,直接一跃而起,单手搭在房檐边缘借力翻上房顶,转眼间消失在诸伏景光的面前。
不管看过多少次,男人都会不由得在心底赞叹一声短刀的机动。
如果自己的狙击镜瞄准的是这样的存在,想必就算扣动了扳机,也无法伤到对方分毫。
那是完全可以避开子弹的速度。
“哈哈哈,兄长他还是那么活泼呢。”
坐在缘侧边的三日月宗近蓦然出声,打破了夜色的沉寂。
微微侧过头,可以与空中圆月相媲美的双眸,没有丝毫遮掩地映入诸伏景光的眼中。
月光下,被誉为最美之刃的付丧神,头戴黄色头巾,穿着一身老土的老年毛衣,可就是如此随意的打扮,也难掩他面容的华贵与瑰丽。
“诸伏先生,很高兴你能接受我这个老人家的邀请。”
三日月宗近无声浅笑,示意男人坐在托盘的另一边。精致的点心和茶杯横在两人之间,却没有让诸伏景光感到任何的疏离感。
因为他在这些点心里,恰好看到了月野凌心心念念的巧克力泡芙。
以诸伏景光的了解,三日月宗近选择搭配茶水的点心,通常是些老式的和菓子。像这种西式甜品,一般都是为月野凌准备的。
对方是在默许自己晚上去寻凌,也是在暗示着自己,他的立场。
可是三日月先生,你这样做,光忠先生知道吗?
难道本丸内,只有光忠先生在坚持凌的甜品摄入量?
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谈话,但诸伏景光悬着的心,总算稍稍落下来了一点,找回了自己往日与长辈相处时的状态。
“三日月先生说笑了。”
诸伏景光将倒好的茶水轻推至三日月宗近身边,又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端在手中。
“您是凌最重要的家人,是我敬仰着的神明。能得到您的邀约,是我之幸。”
——
“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月野凌坐在膝丸搬来的软椅上,注视着绿发的付丧神又站回到了兄长的身后,忍不住说:
“膝丸,要不你也坐下来吧,我仰着头看你有点累。”
“阿路基,麻烦您严肃一点。”
膝丸正色道:“我和阿尼甲正在跟您谈很重要的事。”
月野凌歪头:“我很严肃啊~”
膝丸:“不,您……”
“呐,阿路基。”
髭切打断了弟弟未出口的反驳,以防话题被青年故意带歪。上身前倾,右手撑着下颌看着身边的青年,语气中充满了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没有人、妖或是神明,可以用感情来让青年在面对表白时松口,这一点,在几百年前那两只滑头鬼的身上,相继得到了认证。想要改变现有关系更进一步,只能由月野凌自己来主导。
可是在这几年里,他没有发现青年有任何开窍的征兆,就连在出委托的前一天,他在两人之间也没有感受到哪怕一丁点的暧昧之意。
所以,阿路基在这次委托里,到底遇到了什么?那只河神的能力,好像是幻术……
“不愧是第一个认识我的家人,还是哥哥切你最了解我。”
月野凌手指抵住自己的下巴,陷入了回忆:“我的话,应该是第一次跟景光出委托的时候吧?那次你们也在,我就不细说了。不过当时我不太理解那种感觉,所以没有往深了想……”
“就算是在此刻,我也能清晰地回忆起,那时景光为了让我更轻松一点,果断把外套脱下来套在了我身上时的神情。”
“明明没有毛绒绒的皮毛,可残留在衣服上的温度和气味,却能一直坚持到我们离开神隐空间。而且奇怪的是,在整个过程中,我竟然没有升起丝毫对包裹住自己的,别人气息的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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