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的目光又倏地亮起。
说话的大阴阳师,丝毫没有把人的心脏吊得忽上忽下的罪恶感,继续说道:“凌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就是阁下手中的那块怀表。”
“本命法器与神明灵魂相连,只要你握着它呼唤凌的【真名】,凌自然会听到并作出回应。”
也许凌是算到了自己会来找眼前的人,才会放心把本命法器交付给对方,也许……凌仅仅是单纯地想在对方身上打下印记……
嗯……以他对凌的了解,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来自神明的占有欲啊……
安倍晴明眸光一闪,不动声色地仔细打量着这位叫诸伏景光的人类,听奴良滑瓢说对方还是个警察。
是凌不会产生半点兴趣的官方人员。
除了那双海蓝猫眼,和干净的气息,比普通人类要坚定的信念,他看不出对方有哪点能得到凌的好感。
难道对方做得一手好甜点?
听到真名一词,诸伏景光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当然清楚在这些神秘侧的存在心里,【真名】代表着什么,在这个时候提起这点,安倍晴明显然是想向自己透露出连凌本人都忘记了的名字。
目光快速掠过门口的方向,随即落在唯一知道爱人真名的大阴阳师身上。诸伏景光稳了稳浮躁的心神,沉声问:“……你说的【真名】是?”
“还请这位先生不要乱来哦~”
从安倍晴明现身开始,便没再开口的乱藤四郎,蓦然出声:“既然先生是阴阳师,那就应该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橙色长发的付丧神早已翻身跳进屋内,湛蓝色的眸子如利刃般冰冷锋利,死死盯着这位本丸的不速之客,仿佛对方一旦做出什么异动,便会瞬间暴起,将被他定义为敌人的家伙格杀。
气氛骤然间降至冰点,而被针对的当事人,却丝毫不显紧张,反而淡笑着摇了摇纸扇,故作无奈:
“真是无情呢,你们不打算出来跟后辈解释一下吗?髭切殿,膝丸殿,还有三条家的各位。”
屋子的门应声打开,被点到名字的刀剑聚在诸伏景光的房间外,没有一刃的脸上挂着偷听被抓到的窘态,一片坦然。
“呀咧呀咧,这不是早就死透了的半妖么?我怎么听到尸体在说话呢?脑袋丸,你听到了吗?”
髭切先一步踏入房间,歪头笑道。
膝丸紧随其后,蹙着眉回道:“我的名字是膝丸呐阿尼甲!咳……尸体是不会说话的,除非是妖怪,我们要斩下试试吗,阿尼甲?”
一边说着,一边将腰侧的太刀拔出刀鞘,闪着寒光的刀尖对准了背对着他们的白狐之子。
虽说他们与对方在最初,是有过几面之缘的,源家和安倍晴明的关系,不能说太好,但也不至于到了一见面就开始打杀的地步。可要说亲疏远近,他们肯定是更向着自家主公的。
在安倍晴明离开月野凌,并且音讯全无数百年后,对方早已登上了这些从平安时代便认识月野凌的刀剑记仇名单。
他们就是这么蛮不讲理。
“许久未见,两位殿下的脾气倒是越来越暴躁了。”
安倍晴明叹息着转过身,注视着门外样貌昳丽的付丧神,“您不说两句么?三日月殿?”
被点到的三日月宗近洋装糊涂:“哈哈哈,安倍殿说笑了,乱可是一期殿的弟弟,就算是我这个老人家,也不能越俎代庖呐。”
安倍晴明摇头抱怨:“真过分呐,在下本以为我们的关系还算不错的,是吧,今剑殿?”
小天狗坐在岩融的肩上,晃了晃脚,歪头,一脸无辜:“我也不清楚呀,弟弟们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过多干涉弟弟的行为,可不是一位优秀兄长应该做的决定呢~”
小狐丸赞同地点点头,石切丸依旧端得是温润之态,站得立场却显而易见。
被排挤了呢……
安倍晴明早已预料到了当前的局面,不慌不忙地把问题抛给了在场唯一的人类:“您的见解呢,诸伏阁下?”
手握怀表的人是诸伏景光,刀剑们对自己再有芥蒂,最终做决定的人还是诸伏景光,自己只需得到这个人的回应就好。
不过看这些刀剑们的态度,凌对自己的怨念委实不少啊……
接受着大家目光洗礼的男人沉默片刻,视线落在掌心的怀表,描摹着上面雕刻的繁复花纹,垂着眼帘的眸子内,神色不断变幻,直到下定决心,蓦地抬起。
“请晴明公告诉我该怎么做。”
诸伏景光眸中的疑虑纠结一扫而空,仅留下坚定之色:“凌相信您,所以我也会相信您。”
凌每次跟他提起安倍晴明,都只是像撒娇似的抱怨,从未真正说过对方哪里不好,也不曾后悔与对方的相遇。
至少在凌的心里,安倍晴明是绝对可信的。
一直表现得游刃有余的青年,听到诸伏景光的话后,难得愣了下,但只是一刹那便又恢复成了令刀剑们牙痒痒的姿态。
“这样啊……”
安倍晴明笑道:“那各位殿下,你们还要继续呆在这里吗?”
接下来他要说出的,可是他们主公的【真名】呐……作为臣下,是否需要避嫌呢?
屋内的一众刀剑神色莫辨,却也没再提出异议。乱藤四郎不像髭切他们接触过这位平安时代的大人物,对眼前的青年抱有更多的不信任感,可诸伏景光提到了月野凌,就算他再不满这个安排,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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