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了几口气,这才堆起笑容道,“魏兄切莫误会!丹虽要恪守与秦王之情谊,却又十分佩服你的勇气,故而,我愿派出两位勇士,以助魏兄一臂之力!你们若想顺利进宫,我可代为请秦王之母赵太后带你们进去”
说着,他以袖拭了拭眼角,一脸凄婉道,“如此一来,终究是我负了政儿!”
刘季暗暗得意不已,乃翁才刚演上,你这就上了钩,竟比那魏国的张天师还好骗些,看来啊,六国王族净是跟魏王那蠢货差不多的玩意,如此一来,我以后立功的机会还多着呢
他面上却一脸感动地俯首拜道,“方才,是魏某让姬兄为难了!太子实乃世间罕见重情重义之人”
在他不要钱的滔滔不绝吹捧下,姬丹愈发飘飘然,很快将那两个勇士的来历告诉了刘季:一人叫荆轲,乃燕国勇猛游侠,另一人叫高渐离,乃世间少有的击筑高手,届时,若有赵太后以“献名士击筑舞剑”之名带着他们进宫,那把淬了剧毒的剑,便能让秦王当场毙命。
姬丹又讨好地笑道,“不知魏兄擅长何事?我也好编个名头让你混进去,届时多捅秦王几刀解气”
乃翁只想多捅你几刀!刘季在心中将这狗东西乱骂一通后,问出了他最后一个疑惑,“可秦宫盘查森严,携剑进殿,怕是不能吧?”
姬丹笑得眯起了眼睛,“正因如此,我才让赵太后带你们进去啊!放心,我有法子让赵太后执意坚持如此,她毕竟占着太后的名分,总有些随心所欲的权力。”
刘季又问,“可赵太后是秦王之母,怎会答应此等会威胁秦王性命之事?”
姬丹笑道,“哈哈,你是不懂她究竟有多蠢多好骗,只管放心便是!对了,魏兄可想好要表演何种才艺?”
刘季悄悄为秦王哀叹一声,笑着挤眉弄眼道,“我极擅讲故事,到时扮倡伶便是,太子请快些吃饭食吧,只怕菜都快凉了!”
他兢兢业业守在门口,亲自收走姬丹吃了一半的饭食,这才急匆匆往质馆外走去。
姬丹站在窗前望着他的背影,认真想了想,信陵君是个难得的豪杰,秦王竟将他孙子改了姓,这仇确实不小啊,难怪对方不肯接受秦国的拉拢
他冷笑一声,如今多一个刺杀嬴政之人,嬴政活命的机会便少了几分,他呀,该尽快筹划离秦一事了。
刘季离开质馆后立刻进宫求见君王,将今日之事一一禀告,嬴政听完久久未语,以姬丹这点智力不足的脑子,小崽所说的荆轲刺秦一事能发生,恐怕全因自己太过信任对方,才对他派来的人毫无防备!
嬴政命他继续与姬丹周旋,设法拿到对方刺客的藏身之地,同时,又命人立刻将赵太后秘密送往雍地,明面上咸阳自然诸事正常。
数日后,自觉胜券在握,悄悄逃到咸阳城外的姬丹,被守株待兔的卫尉抓到了咸阳宫,宫中当日便传出“燕太子被秦王怒而斩首”的传言。次日,为了给姬丹报仇,趁嬴政出行时,突然冲出来举起毒剑发起击杀的高渐离和荆轲,也被蒙恬带着钟离昧当场击毙。
而章台宫中,得知刘季真实身份的姬丹怒不可遏,他一把推开卫尉,指着嬴政大骂道,“嬴政,你这伪善的假君子!上回你借叙旧之名假意装醉,误导我攻赵一事,害我被诸侯写信谩骂,如今你又派秦吏戏耍于我,是想让我在天下人面前丢尽颜面吗?嬴政,你好狠的心呐!你冷血无情,你诡计多端,你从不曾以真心待人,也注定你此生不会得到任何人的真心”
卫尉急忙将他踢翻在地,掏出块破布堵住嘴,反扭着姬丹的手请示君王道,“王上,臣等现在便将他捆回燕国可好?”
嬴政微微颔首,坐于殿上一言不发,他从不与愚者多言,天上日月之曜曜其华,从不因有人诋毁而减损半分。
在张良的建议下,他打算派人将姬丹送回燕国,以燕王的性子,必会主动献上对方的首级,如此便免却脏了自己的手。
但坐在一旁画大字的明赫怒了,他如今可是会说话了的!谁敢骂父王,他定要骂回去。
他将手中的毛笔一搁,跳下小椅子,小大人一样双手叉腰道,“等一下!”
卫尉忙停下脚步,姬丹面上不由一喜,这赵国的小蠢东西,莫非要替我说情?
他抬眼往明赫看去,却见这矮矮的小人走到他面前一丈处,努力昂首怒视他道,
“姬丹,我想告诉你,外面的城墙都没你的脸皮厚!我父王要攻赵还是攻魏,关你一个燕国质子何事?他还要先跟你汇报不成?分明是你居心不良跑去乱传消息,还有脸怪我父王误导你!”
“还有啊,刘季不过动动手指头,就把你骗得团团转,可见你就是最蠢的白痴!没本事还学别人玩阴谋诡计,整日只会逮个女子当挡箭牌,真是可笑又懦弱的癞皮狗!一个又蠢又无赖的癞皮狗,也有脸在我父王面前说真心?”
说着,他面无表情地“哈哈哈”大笑了三声。
姬丹如今养尊处优多年,何时受过这种气?便是嬴政待他,也一向是客客气气的,癞皮狗这种词,岂能用在高贵的燕国太子身上!他登时心间气血翻滚上涌,气得“啊呜啊呜”叫个不停。
这赵国小畜生,当初就该被赵王摔死的!
在嬴政的示意下,姬丹当即被一千秦军押着送往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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