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岳大帝迟疑片刻,想了想,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酆都大帝表情诧异:“何法?!”
东岳大帝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破而后立。”
“天庭不是一直都觉得地府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即使出了,也与天庭没什么干系?”
“那便趁此机会,出乱子给他们看便是。”
如若酆都大帝去过人间,一定知道,这种方法就是典型的,对弈时在对方不配合下棋时直接掀桌子的行为。
既然对方不想下这盘棋,那么大家便都不要下了,棋盘掀了一了百了。
酆都大帝没有说话,他看着对面的东岳大帝,眼中幽光明明暗暗。
共事这么多年,他很清楚东岳大帝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直来直往,嫉恶如仇,极其反感那些勾心斗角的手段——怎么如今,却从他口中说出这般话?
东岳大帝斟酌着言辞继续道:“我们可以先造假一部分生死簿,藏起真的,将那部分造假的生死簿毁去,然后捅上天庭便是。”
要知道,生死簿里的名字可不仅仅只有凡人。
除却跳出五行的圣人大能,便是再厉害的妖怪,再威风的天庭仙人,名讳可都在生死簿中。
还有些时常犯了错,被罚下凡历劫的仙人,走的也是生死簿轮转台的路。
天庭不在乎凡人生死轮回有误,看不见凡人魂魄流离徘徊人间地府无法转世,却不见得能在得知生死簿不再“安全”后,也能坐得安稳。
今日“毁去”的只是这一部分,将来日后毁去的,万一就是天庭众仙的生死簿呢?
酆都大帝很快就明白了东岳大帝的意思,这的确是一招妙棋,但问题在于,站在东岳身后让东岳说出这番话的“高人”,目的为何?
酆都大帝想了想,正要直白发问,耳边却传来一道柔和悲悯的嗓音:【不必多虑,此乃女娲娘娘怜人族魂魄颠沛四散,难以转世,特来点拨】
这声音是平心娘娘。
当初后土娘娘身化轮回后,元神凝为平心娘娘于幽冥界静修,鲜少出面,但在幽冥界中地位超然。
此番竟特意出声解释,看来此番对幽冥界而言,的确是一个不可错过的机会。
酆都大帝立刻收敛心神,正襟肃容,开始思考方才东岳大帝的话,片刻后,他道:“此番行事不可为地府冥官,日后怕是会招来话柄。”
酆都大帝掐指一算,眉间一舒:“吾便是记得,那道佛两派都盯着的石猴应当是出世了才对。”
东岳大帝会意:“是那灵明石猴?”
酆都大帝颔首,面上沉闷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天庭最近不是一直在吵闹是否也要拉拢这灵明石猴?不若我们便给天庭这个机会!”
“一举两得。”东岳大帝也笑了,“妙!”
几月后,悟空在一次酒后魂魄被勾至地府,酒后犯浑,直接一笔将花果山众猴的名字从生死簿上勾去,闯下大祸,被地府上报天庭。
恰逢四海龙王也来天庭状告,两方纠结在一起,使得本不想插手石猴一事的玉帝左右为难。
好在太白金星出列,说服玉帝,言那灵明石猴神通不小,贸然出兵恐不好收场,不如给它个一官半职困在天庭,日后佛门若是来要人,还能结个善缘。
至于这个“善缘”……
不过是写做缘分,实为利益罢了。
玉帝当然明白,这个主意也甚合他意,便派了太白金星前去宣旨。
正值冬日,大雪纷飞。
地面覆了一层白色的绒,阳光落在其上闪动出星星点点的光。
寒风奋力摇晃着松树,大片大片的雪扑簌簌着落下,打在红色的伞面上,一点点滑至商音的手心。
商音手心捏了雪,握了握,转手簪去鸿钧发间时已经化作一支红色的梅。
鸿钧今日身上的一身都是商音幻化而来,外袍素白,里衫绣松,搭配了玄色的腰带与护腕,若不是那一头被发冠束起的素白发丝,倒真的更似凡间宫邸中风华绝代的王侯贵族。
鸿钧手中撑着伞,在商音簪花时本能侧了下头。
商音见状,当即调|戏道:“怎么?我抢来的美人,我簪的花,还不能看一下啦?”
她昨晚上见这难得大雪,便在想若是一身素白的鸿钧簪了这红梅,一定好看极了——商音左右打量着鸿钧,满意点头。
果然,在打扮美人这件事上,她的眼光保准错不了。
两人间气氛正好,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絮絮叨叨,伴随着得意的笑声,听上去简直……吵极了。
“师父师父!俺老孙和你说件事!嘿嘿嘿嘿——俺老孙也出息啦!”
“那玉帝也听说了俺老孙的名头,特意来招俺老孙上天当官去了!”
“凡人里面对那当官的害怕得很!俺之前看到过,那当官的走路都是大摇大摆,那叫一个气派。”
“也不知道那弼马温是个多大的官,俺老孙可要好好瞧瞧!”
“师父师父……”
鸿钧深深闭眼,握着伞柄的手指寸寸收紧。
商音亦抬手按着额角,长长叹了口气。
方寸山一别后,悟空见当真无法留下来,便依照鸿钧的话去东海龙宫取了宝贝,之后便回了花果山。
但也不知道这猴子是如何想的,居然在花果山水帘洞里,给鸿钧立了个牌位,每天有模有样地对着牌位烧香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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