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艾朵完全不像个正义斗士, 镜头外围观的周令君想,导演为了能在中国过审也是拼了呀。方钰则征询地望着她,全程他都没说什么话,就只是摆出一副倾听的姿态, 让她自己说。
她有点局促,像个小女孩一样,把手搭在大腿上,膝盖相互摩擦,她的脚踩不到地面, 胡乱交叠地蹬着。
“因为只有那里可以逃走。”良久,她好像下定了决心, 抬头郑重地对他说。
“逃去哪里?”
“脑内世界。”
这人真是个史诗级的电波系!
周令君叹为观止。
方艾朵又问方钰你膏朝过吗?说着倾身过去吻他,手摁在他腿间,可因为没有实体,她的手直接穿过了他的裤子,而亲吻的动作也因为方钰转过头来(偏偏是这个时机!), 导致投影的半个脑袋被穿过。
方艾朵惨叫着抱着自己的头退开,刚刚那幕对她来说是自尊心上的打击。“反正就是这种感觉。”她态度强硬,“你自己去做一下。”
“被赶出家之后, 我每天躲在垃圾堆后面守银守银守银。”她说得太坦诚了, 方钰也没脸红,他问她那是什么感觉, 声音很轻, 好像有点疲倦。
“空荡荡的。”方艾朵说, “过程中脑袋里有一大片空旷区域,思绪都被堆在外圈的小角落了,快乐但还没能占据所有思考,对外界的感知异常强烈——如果被人撞到就完蛋了,按贫民窟的情况,我可能会被杀。”
“但在膏朝的瞬间那些就全都没有了,在那几秒钟。”她眯着眼睛,好像在确认“应该是几秒钟,世界是安静的,脑内世界,我一个人的世界,那里就是我逃走的地方。”
“当时感觉好像我的灵魂脱离身体了,从几十厘米的高度往下俯瞰我。”
“活灵出窍。”方钰说。“就像现在这样。”
投影打量了一下自己半透明的手臂,笑了“对,就像现在这样。”
“后来就不这么搞了,还得归功于我逃亡时的那次演唱,当时的确是在伪装,不过我发现我唱歌的时候也会觉得自己飘起来。”她用手指指三层楼高的屋顶,“飘得那么高。”
“嗯。”
“一个人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得被别人看着,在唱片店里的时候是最最不安全的,那群追兵在看我,如果觉得我有哪里假他们就会杀了我,然后就是被经纪人看啊,他的眼神。”方艾朵叹息。
“超露骨。直勾勾的,跟激光一样,被他看到的地方都要融化了,衣服和皮肤,一直看到最里面的地方。”她手指着心脏。“他根本不在乎我,只在乎我的歌,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是最适配的一对吧,反正我想一直唱下去。【还是要给别人带来快乐。】这句话很假吗?”
方钰不多做评价,这句话如果落成文字,看着都让人不好意思,她说出来就还好。采访公布后还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做作到这种程度的台词不仅没被抨击,甚至一度成为方艾朵粉丝的标语。但现在
他说“现在很多人认为是假的,因为你先抛弃了粉丝。”
方艾朵很久没在人前露面了。
“他们肯定都觉得我要嫁入豪门。”方艾朵笑。方钰温和良善地看着她。
“不过你确实要和他结婚。”他提醒她。“你告诉我的。”
“我这么和你说了?”方艾朵歪头,“可能这是既定事实吧,不过我本人并没有和他结婚的意愿。”
“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嗯他补足了我缺失的拼图。让我成为完美偶像。”她说。方钰神色一动,这其实是作为演员的那个他的反应,他手上没有完整的剧本,《完美偶像方艾朵》,这是电影名第一次出现在剧情中。
方艾朵却并不想多说,她说“吻我吧。”
“在这里?”他问。
“嗯。”
考虑到刚刚两人才有一个史诗级失败的接吻尝试,方艾朵的提议显得莫名其妙,方钰的问题也是明知故问,不是在这里,在其他地方也做不了啊。但之后投影静静坐在一边,而方钰小心地把金属台上方艾朵身上的管子捋到一边,闭着眼睛,俯身吻了上去。
她尸体一样躺在金属台上,投影在旁边漠然的看着。
此处视野拉高,方钰置身于其中时觉得巨大到能充当墙壁的管道,从上方看,其实只是整体装置的一环,不清楚具体是起什么作用的,但都轻微地闪着红光。
管道上还攀附着藤蔓一样的缆线,但所有那些都是灰暗的,唯一一片莹白的被照亮的就只有中心的实验台,准确来说是台上的方艾朵。不拍具体动作,远景他趴她身上(手撑着,没碰到)动几下,轮流靠近拍表情特写和手臂动作就好。
“你的粉丝要是知道了。”在一次导演喊卡的间隙,库鲁比在下面绕着方钰的头发,说完又自顾自地笑。“第一次荧屏床戏呢——”
她从哪里学来的台词?他无语的看她,用手臂撑着不碰到她,又起来坐到旁边,身上已经起了汗。
这地方热得要死,剧情中方艾朵全裸,扮演她的库鲁比只穿了小可爱和短裤,为了避免她感冒,整个厂房都开了超高的空调。他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伸手背靠近想擦,但又停住了,怕弄花了妆,只能等旁边剧组人员过来,小心地用纸贴着他的额头吸去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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