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面临着两种选择,一种是等待,等待他派出去的人找粮回来,一种是立时出兵,趁还有饭吃兵强马壮时与席姜进行一场正面决战。
但他纠结来纠结去,还是选择了所谓的稳妥。他想着最后的期限还未到,他还可以再等等。
他怯了,怯在了还抱着与席姜是否有一丝机会的幻想中,以及对都城这些“姚芸兵”的缺乏自信。
刘硕是见过席家军在藕甸那场剿杀中的表现的,而现在剩下的这些人正是当初所剩勇者中的勇者,他只能一边念叨若他与他老师的麾下兵士还在,他何至如此顾忌,早就带人杀了出去。
在席姜对刘硕下手的时候,陈知一直很安静,好像南郡没有陈家军,低调异常。
这日,他看着报回的消息,轻蔑一笑:“当断不断,优柔寡断,骨子里还是有些懦气的。”
陈知想起当初,刘硕没有及时把他困死在南郡的山中,就知他早晚有这一天。
都城此刻的困局,若换他或席姜,哪怕是刘硕的老师崔瀚,早在都城被围就会第一时间全军出击,甚至连东边的粮道都不用去探查,因为对方能这样做,自是有了后手。
这就像在战场营帐中不会睡得太死,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立时醒来一样,这点儿战识敏感都没有,可见早晚是会输给席姜的。
此时章洋与陈迎走了进来,他们听说那边来了消息,特意过来询问。
陈知与他们分享了情况,章洋问:“主上的意思呢?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
陈知:“我们啊,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章洋与陈迎脸上一喜:“去哪里?是不是又有混水可以摸了?”
可当二人听到陈知布下的命令时,脸上的喜色一下子消失了。
“为什么要往南郡深去处, 那不是离滦城与都城越来越远?”章洋与陈迎皆不明白。
陈知知他二人十分忠心,也十分相信他,就连他带着全部兵力去齐镇城下说了那样的话, 他二人也没问什么, 该是认为那一切都是骗人的计谋。
但此时,他们问了出来,可见其疑惑之深。
陈知只道:“听令行事。”二人就不敢多问了。
南郡的地势是整个大卫版图里地势最复杂的,多山多丘壑, 还有密林。
是以,历朝历代只要朝廷一乱, 这里就是藏污纳垢的好地方。陈知当初在西围与南郡之间之所以选了西围, 不是因为西围比南郡更适合休养生息, 暗中发展, 而是因为南郡那时被刘硕带领的八部占了, 他不得不西行。
如今,刘硕的八部早就被他灭掉, 他人现在南郡,可以把这里好好地摸索一番, 若深处有散军叛兵,他直接清理门户,为自己所守的南郡,也为席姜未来版图的完整。
章洋与陈迎哪里知道,他们的主上是在为别人做清道夫去了。
就在陈知兢兢业业地在南郡“开荒打扫”, 不参与席姜与刘硕之间纷争,躲得远远时, 席姜这边,她住的院子进来一人, 来人身着便装,头上箍着头巾,行事低调。
他在案前禀报,席姜听着。
待他走后,席姜脸色轻松,似对来人所禀之事十分满意。
来人是杜义培养出来的,席姜用在身边的得力下属,他是来禀报陈知、陈家军情况的。
那日,胡行鲁奇怪她为什么又给人感觉是信任陈知的,答案就在这里。她不是信他,而是在心里对陈知是有期待的。
他说愿与她合力杀敌,她不敢信,胡行鲁也说,陈知想要归编,她不敢用。
但她不是对陈知以及陈家军放任自流毫不在意的,她希望陈知不要光用嘴说,而是主动做些什么,让她觉得安心的同时,做些什么。
他很聪明,对她也有一定的了解,席姜对此还是抱了希望的。
这不,她等来结果。陈知果然知道她要什么,她怕他在她与刘硕相斗时,在她身后咬上一口,他就主动躲得远远的,去到南郡的腹地,就算她这边有什么情况,他想混水摸鱼也赶不回来,没什么比实实在在的距离更让人放心了。
昨日,武修涵那边来了消息,刘硕寻粮的人已在他的控制中,他请示是让他们无功而返,还是直接杀掉。
席姜想了想,这事无需给明确的命令,她本想告诉武修涵,可随意根据实际情况处理,但想到那日他出发前他们二人的对话,她还是拿起笔来改了主意。
她不能让武修涵有擅自做主的机会,她大事小情,事事都要直接给他下命令,让他养成习惯,让他明白她的底线就是没有底线,碰不得。
总的来说,这会儿又得了陈知的动向,一日里算是得了两件好消息,她自然面色看上去轻松不少。
但也只是暂时的,她估模着刘硕快要撑不住了,他该有所行动了。
南海驻防,刘硕确实有想过把弄粮的主意打到那里,他倒不会抢粮,因为也知道驻防将士守的是什么,是这片土地的命脉。
他只是想着暂借一些,为他争取更多的时间罢了。
这时的刘硕已经明白,他应该在杜义在城外做那些小动作时就主动出击,放手一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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