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爱卿,今日朝会便由此开始吧。”待郎官唱喝过‘肃静’后,刘启从后面出来,他坐在龙椅之上淡淡的开口。他头上的朝冠是只有皇帝才配戴的冕冠,那冕冠上的旒珠遮挡住了他的半张脸,叫人看不真切他眼中的情绪。自然,这个时候也没有朝臣敢抬头窥探,只除一人以外。
“我有事请奏!”刘武抬起头来,锐利的目光划过刘启的龙榻,扫过左右跪坐的大臣,“为保社稷,臣请立自己为皇太弟。”
刘武的言语如同一滴热油掉落在了沸水之中,顿时激起阵阵的水花。朝堂之上的大臣全都七嘴八舌的反驳了起来。
刘武就当不曾听见,他的目光试图穿过刘启冕冠上的旒珠,企图与这龙榻之上的皇帝对视。
刘启坐在龙榻上眯起了眼睛。他本以为这几日群臣的参奏能叫刘武知难而退的,启料他还是贼心不死。就当他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听见殿外有怒喝传来。
“不孝子尔敢!”
声音之重足叫朝中大臣纷纷住了嘴面面相觑。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殿外。
不时,窦漪房的身影从殿外走来,她身穿皂色的朝服,手持黑色拐杖被赵孔明搀着走了进来。
群臣纷纷跪拜行礼道:“叩见太后。”
龙榻之上的刘启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窦漪房是来给刘武撑腰的还是来替他解围的,所以不曾出声。
窦漪房缓缓走上殿中,她先是看了看坐在上头的刘启,然后又看了看直着身子垂首跪立的刘武。她不喜不悲的一步一步的走到刘武的跟前,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清脆的响声好似打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众人一时间不敢言语。
“母后。”刘武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眼中满是错愕。
窦漪房怕他再说出什么来,所以厉声呵斥道:“你可知错?”
若是其他人敢这么对刘武,那他铁定发火,可是打他的是窦漪房是他的母亲,所以这一巴掌他就这般受着了。
只是,错处是什么呢?他想,他不知道!
刘武垂着手跪立着,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显现了出来,他咬了咬牙不甘心的回答:“儿子不知。”
“你不知?!”窦漪房动怒道:“把你的佩剑拿来!”
刘武不知道她要佩剑做什么但还是将自己的佩剑从腰上解下来双手奉上。
窦漪房一只手拿起刘武的佩剑就将其掷在了地上,“这把剑是你父皇生前赐与你的。你当年前往梁国时,他对你了说什么你还记得吗?他叫你同你阿兄守望相助。你现在拥兵自重,觊觎皇位,你扪心自问可有脸再佩戴此剑上朝?你可对得起你死去的父皇?若是乱臣贼子之名扣在你的脑袋上,你又怎么对得起梁国的上上下下?”
刘武着急的解释道:“母后,我没有!”
“有没有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是这天下人说了算的!”窦漪房的视线略过殿中一众的大臣,“是我教子无方,养得你骄纵成性。纵使你当年有抵御七国叛军之功,现如今也已不是当年的时候。若是你还认我这个母后,若是你还顾念着远在梁国的子嗣和臣民,你就该叩首认错,俯首称臣!”
刘武被窦漪房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眼中已然充满泪水。现如今,他在长安是一点拥护也不得有了。
“回梁国去吧。”窦漪房撇过脸去不愿面对幼子失望悲愤的面庞,“你若是听我的话,那还是我的好儿子,你阿兄的好弟弟。但若是你一意孤行,那便是不忠不孝之辈,以后不许你到长乐宫见我!”
此话说的极重,刘武不禁往前跪行了几步到窦漪房的跟前。想他为着做皇太弟之事已经得罪了太多的人,可是这并不意味着能坦然面对亲生母亲严厉至极的指责。
“是,是儿子错了。”刘武趴在窦漪房的脚下抽噎着说道。
窦漪房顿时放心了下来,她缓缓的蹲下来摸着刘武肿起的面庞,不由的高声哭诉道:“我的儿啊。”声音之凄凉,殿中无人不动容。
“来人快将太后和梁王扶起来。”这时刘启从龙榻上走下来,殿中这么一闹,他也分不清自己心中是何感想,但是皇太弟之事总归是告一段落了。“梁王既然知错,我自然不会多加计较。母后也不要为他伤心难过了。他毕竟是我亲弟弟,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会同他这般计较?”
窦漪房拿着帕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她伸出手去,好似要握着什么。
刘启赶忙过去,将手放在了窦漪房的手心。窦漪房拍了拍他的手,然后又将刘武的手拿起来,将二人的手放在一块。“你们是亲兄弟啊,若是有哪一个不好,我这个做母亲的如何安心的了啊?”
刘启点了点头居高临下的看向跪着的刘武道:“梁王,你可听太后的教导吗?”
刘武垂着头,却并不应声。
窦漪房又朝着诸多的大臣俯身行礼道:“近来梁王给你们添了不少的麻烦,我这个做母亲的给你们赔罪了。”
殿内的大臣不敢受窦漪房的礼,全都俯身叩拜讪讪的不敢应答。
刘武面色不善的将那几个说的最狠的侍御史记在心里,然后失落挫败的开口说道:“是我有错,让母后担忧,也给陛下增添烦恼了。”
刘启看着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的刘武眼中不由的闪过一丝满意,他大手一挥道:“今日早朝便到这里吧。来人,请太后和梁王去后殿,与我一同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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