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外,果然停着一辆马车,韩安国跟着马夫坐在车辕上。韩安国看到她来了之后马上下车行礼道:“臣下拜见公主,还请公主通融。”
刘嫖嗯了一声,径直往马车那边走去,她也不说话,只是踮着脚拉开了前头的车门,果然看到了在里头端坐的刘武,只是看他的神色好似额外的颓唐。
看这个样子,他定是惹了什么祸了。
刘嫖皱起了眉头又把门关好不叫旁人看见刘武的身影。
这么不声不响的过来,连面也不敢露,刘武肯定出了点什么事但是不想走漏风声。
刘嫖沉吟了片刻后吩咐看守的小厮道:“既是梁国使臣那便放行吧。”她想了想接着又说:“我记得园子西边有处别馆格外安静,领着人先到那边去。”
很快众人便到了西边的别馆。
刘嫖抬手屏退了伺候的人,她坐在大堂正中央的矮榻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刘武道:“此间没有生人,你可以同我说句实话,怎么突然之间到长安来了?”
刘武听见她这般问身形就是一僵,他垂下头去抿了抿嘴,良久都不曾回话。
这时坐在一旁的韩安国出声解围道:“朝廷下了旨请梁王入京。”他的言语停顿了片刻,轻声说道:“有关游侠行刺之事。”
“你说什么?”刘嫖听的有些懵。她第一反应是自己听差了,但是看着堂下主仆两个跟鹌鹑一般,她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无名的怒火。
好啊,好啊。
之前她还感慨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长安行刺大臣,不想这正主就找上门来了。
“你放肆!”刘嫖猛地站起身来,她手臂发抖的指着刘武语无伦次的指责他道:“谁给你的胆子!你真是、真是太放肆了!”
刘武低着头任由她这般叱责,这模样就跟小时候做了错事一般,沉闷且不做声。
“公主莫要是恼火,”韩安国立马替刘武辩解道:“是王上身边的中尉公孙诡等人谋划,王上因为醉酒神志不清所以并未劝阻,待王上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那那群出谋划策的人呢?!”刘嫖高声急色问道。
“公孙诡等人畏罪自杀,他们的尸身已经交给朝廷了。”韩安国回答,“只是陛下下令命梁王即可回京。臣下担忧王上安危,所以才兵分两路,梁王的车架走官道进京,而梁王则与臣一同隐秘行踪来到此处,想请公主念在一母同胞的份上替梁王奔走一番,以免王上被陛下问罪。”
“呵。”刘嫖被气笑了,这一个个的惹了祸事才想起她来了,先前怎么不听她的劝呢?
“你这个臣子是怎么当的!梁王鲁莽你也昏了头不成?”刘嫖冷冷的看着满嘴跑马的韩安国,心想当初这人在长安替刘武殷切奔走,在刘武想做皇太弟的事情上,难免不是他在刘武身边多加撺掇的缘故。
“这”韩安国并未辩解,只是偷偷的瞥了一旁的刘武一眼。
“阿姐要骂就骂我好了。”刘武抬起头来,眼神飘忽的看向她道:“刺杀这事他不知道。”
刘武不说话还好,他一答话,刘嫖的矛头顿时就指向了他。
“你说你图什么!”刘嫖恨铁不成钢的问刘武:“先前闹了这么大的乱子由嫌不足,现在还谋划着刺杀大臣,这可是掉脑袋的死罪!”
“公主”韩安国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立马被刘嫖打断了。
“你给我闭嘴。”刘嫖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种花言巧语能言善辩的人她见得多了,总觉得他们不够坦诚。再者说了,要她帮忙却连事情的原委都不告知,真是哪里来的脸面,“我同梁王之间对话启容你插嘴,你给我出去。”
等韩安国退出去后,刘嫖紧紧的盯着刘武道:“大丈夫敢做便敢认。你同我说句实话,是不是你指使的。”
刘武咬了咬牙吐出一个字来:“是。”
她就知道!
若是没有刘武点头,下头的臣子敢做这种掉脑袋的事情吗?
“为什么?”刘嫖沉着脸问他。
“我不甘心!”刘武眼中闪过一丝怨怼,他一抬手将案桌上的茶杯扫在了地上,“周亚夫自不必多说,我同他结怨已久。至于那群侍御史,他们先前对我多加参奏。更重要的是,那日朝上母后为了平息他们的怒意竟然亲自朝他们致歉。他们算什么东西,也配受母后一拜吗!”
“那你呢!”刘嫖被他这种强词夺理的逻辑气的跳脚,“为了你,母后屈尊降贵给大臣示好赔礼。你现在做出这样的事情,岂不是叫母后的苦心全白费了吗?”
提起窦漪房,刘武撇过脸去蓦然抽泣了起来,他抬手抹了把脸,低声抽噎的说道:“是我让母后蒙羞了。”
刘武一哭,刘嫖诸多的话全堆叠在了嗓子眼里。
自刘武长成起,她就不曾见过他这般哭泣过了。这些年,刘武最失态的时候也只是在她面前红了眼眶而已。
在面对泣泪涟涟的刘武时,她心中起了浓浓的恻隐之情。刘武和刘启已经做不成兄弟了,难倒她这个姐姐也要放弃这个弟弟吗?
事情已经发生,哪有从头再来的时候呢?不过索性她并未听说长安内有大臣被截杀,想必这次并未闹出人命。如此这般倒还有转圜的余地。
“好了,”刘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后走到刘武的跟前,她拿出帕子递给他,“擦擦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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