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蚡彻底眯起了眼睛。
当年还是他亲自将窦婴请回来的呢,可也没见他对自己有多好的脸色。别以为他不知道,窦婴打心底里可看不上他。
他不过是在陛下打猎的时候命人充数了些猎物,怎么就成了小人行径了?再说了,都是汲汲营营之辈,看不起谁呢?难不成他去捧陛下的欢心难倒还捧错了?
马车上,刘陵打开车窗拿着帕子轻轻的朝田蚡晃了两下,直到看不见他的脸后面上的笑意才逐渐变得讥讽起来。
“见色起意的蠢货。”她冷哼了一声,但很快又笑了起来。若是朝廷和宗室都是这样的蠢货,那他们淮南国还怕不能成事吗?
“派人备上三倍的厚礼不日送到田家去。”刘陵坐直了身子出声吩咐道。“另外父王派来的人应该也快到了,叫他趁着夜色进府,不许声张。”
~~捉虫一章~~
从冬至到过年,刘陵足足在宫里住了一个多月。
于此同时,在宫外刘陵的名声如同风一样在长安城内宣扬了一圈又一圈。
什么淮南王的翁主异常得太皇太后的喜爱,太皇太后有意给她寻个夫婿。还有传言说窦漪房对她特别特别好,日日过问是否安眠啊,饮食是否习惯之类。
刘嫖一听就知道这是宫里特意放出去的消息。不然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把长乐宫的事情传到宫外去?但不得不说这种宣扬确实恰到好处。
倘若刘陵是个好姑娘,那窦漪房在背后给她传传名声,就把先前那些孟浪的不好的词语盖了过去。就算刘陵真的心存不轨,那将来事情一旦爆出,众人就会觉得她心思诡谲恩将仇报。
刘嫖把宫里头的事情当个笑话一样的跟陈午说了。
陈午捧场的笑了下,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听她讲述宫里头的传言跟听说书一样,还挺有意思的。
刘嫖手捧着药碗,一勺勺的喂给他喝。
近来陈午的身体很差,好像多年的旧疾趁着寒冬腊月的功夫一齐并发了一样。问郎中就是体虚加风寒,旁的也问不出个什么东西来。混数就是喝药,滋补的驱寒的,总之汤药日日不能离口。
“一眨眼的功夫就开春了。”陈午感慨的说了句话。
“是啊。”刘嫖将空碗放在托盘里叫人拿了下去,“春日里阳光好,到时你好全了,咱们去新园子里住几天。”
去岁夏日,她和陈午商量着将陈家在长陵山西边的庄子扩一扩盖个园子来着。现在园子已经盖好了,只是一直不得空去看。
“好,山脚下风景好,春日里最适合游玩赏景了。”陈午温柔的看向窗户外头明媚的阳光说道。过了一会,他转而问道:“明奴呢,可又去宫中当差去了?”
刘嫖点了点头。
她现在是真觉得自己和陈午成了老伴了。女儿嫁了人寻常不得回,儿子忙工作,就连新年呢,也就在家住了三天就又要回去当差。这偌大的公主府就只有她和陈午能说些体己话,两个人互为依靠。
“听说陛下有意春猎。”刘嫖说道:“大概是初六吧,圣驾出发去甘泉宫。融儿是羽林骑郎将,是要跟着一起去的。”
“我现在可是个老骨头喽。”陈午感叹了一声,“想当年我也是能陪先帝狩猎游玩的人。”
“现在可知道自己不年轻了吧。”刘嫖半开着玩笑说,“听融儿讲,这次春狩是太尉田蚡提出来的,陛下也有意大办。受邀的除了朝中大臣,还有许多在长安居住多年的列侯。”
刘嫖说着说着就停住了。她也就是趁着陈融出去的时候问了一嘴,至于春狩具体的邀约名单她就不大清楚了。
“其实狩猎也没什么好的。”她改了口安慰陈午道:“那山林的树木又密又多,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也是有的。”
陈午被她这种前后态度不一的话说的沉沉的笑了起来。
事实证明,刘嫖的话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嗯,好吧,有道理个锤子,纯粹是她的乌鸦嘴应验了。
初七的时候,陈融身边伺候的小厮含桂着急忙慌的跑回来通风报信,言语中祈求她不要担心。
“发生什么事了?”刘嫖皱着眉头急忙问他。
含桂衣袍上都是黄灰的尘土,他噗通一跪,大堂上就多出了几道压痕,“陛下春狩遇刺,将军被射中了手臂。”
他口中的将军说的便是陈融。自打年前陈融有了骑郎将的官职,家中小厮便改了口称其为将军。
刘嫖心脏骤停,她猛然站起来,眼前就有些黑。
“公主您千万不要着急。”含桂跪着身子往前走了两步,“禁军已经护送陛下回了未央宫,将军包扎了伤口也跟着回去了。将军怕您担忧所以叫小的先回来跟您说一声。”
刘嫖刚刚起的太快,现在眼前才恢复原样,“拿着长公主令牌,我要即可进宫。”她这般说着努力稳定了心神,“先不要跟侯爷说这件事!”
陈午身体不好,郎中说他心绪起伏不能过大,经不住这样令人震惊的消息。
嘱咐完这些,她便着人驾车往未央宫那边赶。车马行进的很快,不一时就到了未央宫的宫门口。她下了马车,出示了令牌却不能进去。待门卫通传,得了窦漪房的首肯后,她才能进宫。
一入宫门,刘嫖就快步往宣室殿那边快步走去。这个时候就该埋怨古代的衣服厚重压人了。她穿着曲裾衣袍步子根本迈不大,急的她都想插上两个翅膀快速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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